“彷彿是……”風獨影留步,抬首望向墨綢似的廣袤夜空,腦中想起的倒是另一小我。“你吹的笛曲,就彷彿是雲霄之上天池裡的水和著輕風緩緩飄落。”
礁石上的人卻斂了笑,看著她,悄悄感喟一聲,但轉眼他麵上又浮起笑容,固然淺淡,卻和順如現在的夜風,“你的傷吹不得風,還是進屋的好。”
“這麼晚了公主來所為何事?”東始修抬首看著帳中盈立的北璿璣,即便他見慣美人,看著麵前之人亦由不得要讚一句人間少有。現在她長髮披肩,素麵朝天,著一襲柔滑似水的淺綠羅衣,重新至腳無一絲脂粉金玉,卻如出水芙蓉天然雕飾,讓人看著怡目怡神。
“你可知我那些部下如何了?”風獨影再次問他。
“《解憂曲》。”易三答道。[注○1]
東始修一愣。望著近在天涯的如花美人,倒料不到她竟是這麼一番心機,那北海王沉船一事她已曉得?半晌,他大笑起家,展臂抱起北璿璣,“得公主如此喜愛,朕豈能做榆木之人。”
那一刻,便是冷然如風獨影也忘懷身外,隻是怔立海邊,看那人悠然吹笛,聽那天音滌塵。
“這裡是東溟海邊的漁村。”那人一邊答著一邊跳下礁石。
夜色裡一座老舊的板屋聳峙麵前,屋子裡傳來兩道陡峭的氣味,彷彿是有人在熟睡。進到屋裡,易三點亮了燈,風獨影打量了一番,所站之處是間堂屋,擺佈各有一間房,左邊那間房就是她睡過的,而那兩道陡峭的氣味倒是自堂屋的後邊傳出。
帳中一時沉寂,然後隻聞得一聲悄悄的長長的感喟。
火線是浩大的夜海,月光照在海麵上,波浪湧動間便層層波光閃動,彷彿是一片無垠的銀色光海。如許的海天月色,她還未曾見過,倒是彆有風味,一時看得心曠神怡。
東溟海位於大東的東部,雖是與北海相連,但已不在北海之境,這麼說來她倒是陰錯陽差的從海上回到大東了。那些跟從她出海的將士可有安然回到岸上?大哥若得知她受傷落海的動靜,還不知怎生的焦急,隻怕還會遷怒於彆人。想至此,她不由得眉心一籠。
風獨影現在聞著香,倒真感覺餓了,便也不客氣,走至桌前坐下,拾起筷子便吃起來。
風獨影跟在他身後,想起先前他吹的笛曲,問他:“你吹的曲子叫甚麼名?”
他一小我坐在帳中,想著玉師,想著當年,想著幾兄弟,想著受傷的風獨影,想著那救風獨影的奇特男人……悄悄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帳外俄然傳來龍荼的聲音:“陛下,璿璣公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