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河邊的時光鮮得那樣的悠長靜遠，帶著淡淡記唸的輕愁。

“這人間，最能體味四哥之難之苦之痛的唯有我。”風獨影凝眸看著他，鳳目裡模糊波紋纏綿，卻又鄙人一瞬規複安靜。

風獨影胸口一堵，不由也抓緊了豐極的手，以一種安靜卻飽含痛苦的聲音低低道：“四哥，若你我易位而處，終也隻得本日成果。”

※※※

奔行數裡後與厲則行帶領的雄師彙合，即啟程回雍州。

豐極微怔，看著她。

鳳凰飛時，他就是天空。

【注○1】柳永《迎春樂》

耳邊驀地傳來喊聲，收回目光，便見身邊侍衛指著身後欣喜地叫道，調轉馬頭看去，眉頭微微一動。

豐極看她蹲於河邊，指間的河水早已流儘，可她還是伸動手，彷彿是想要挽留著這滾滾南下的河水。他目光一垂，麵上浮起淡雅的淺笑，道：“是很近，待到夏季，我乘船而下，你乘船而上，便可相會於半途，然後你溫一壺酒，我吹一曲笛，共賞初雪簌簌。”

心間默唸，刹時神慟魂悲，情不自禁喃喃輕語，“今時本日，到底是我誤了你，還是這天下誤了我們？”

風獨影也不說話，隻悄悄地看著他。

杜雲岫望著豐極溫馨的淺笑，伸手牽過他的手，抬指在他掌心悄悄寫下“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注○3】

豐極呆了一下，纔想起了帝都裡阿誰功名利碌等閒視之卻恐懼權尊數次請婚的浮滑墨客，沉默好久，他淡淡一笑，點頭道：“那我便放心了。”話落，他手中馬鞭亦落，刹時駿馬蕭蕭，奔馳而去，身後蹄聲震地，百餘騎緊緊跟隨。

“四哥放心。”風獨影抬首望一眼上方晴空，“久羅的仇再深，久遙他再恨再痛，終也會保全我。”

兩手相握的刹時，豐極一顫，然背工腕一動，反握住她的手，目光低垂，如自語般輕噫著一聲，“窮此平生，終難倖免。”

兩人並肩徐行走向河邊，春季的麗陽灑落於寬廣的河麵，彷彿飄散著無數的金子，浮光璀粲，幾隻水鳥清啼掠過，然後斂翅飛落於河岸邊的蘆葦上，秋風蕩起時，河邊落木蕭蕭，枯葉如蝶般隨風而去。

相視半晌，風獨影起家，移步走近，天涯之間，她微微抬頭看著豐極，鳳目縈著脈脈柔光，“四哥，我就送你到此，隻願你我終有一日能瀾河之上乘船觀雪，垂釣烤魚。”

扶杜雲岫上車後，豐極還是騎馬，伴著車輦緩緩而行，車簾掀起，暴露杜雲岫端雅的麵孔，那雙明秀的眸子極儘和順地望著豐極，彷彿捨不得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