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有魚,湖上有亭。
他轉手就把楚玉越捷飛推給了青衣孺子,本身則往回走到了門口等待。
楚玉等人出林之際,便是琴聲停止之時,亭中諸人的目光,都聚在蕭彆的手指之下,那苗條的手指底下,一根斷絃有力的貼在琴身上,而其他的琴絃,仍然有纖細的震驚。
她話音未落,世人便給驚住了。
亭前站定,迎來的目光,有不屑的,有排拒的,有獵奇的,也有玩味的。
火線走過來一名青衣孺子,走近三人後施禮道:“裴公子,我家仆人已經等了好久了。”這孺子約莫十二三歲,也就是流桑阿誰年紀,邊幅漂亮,他眉宇神情非常清雅,去處之間很有風致,身上的衣衫固然不富麗,但是卻極其的素淨整齊,與全部園子含而不露的貴氣非常調和。
見微而知著,單是看主子的表示,便能揣摩出其仆人的風格氣度。
楚玉也是一眼就瞧見了亭中端坐操琴的蕭彆,更瞧見了他眼中冷冽的排拒之意,不過她既然已經厚著臉皮來了,當然不會在乎個彆人的反對定見。
王意之不但有錢,還很會享用。
令媛公子蕭彆,平生所長便是琴藝,這個名字的由來也與琴有關,昔年曾有人令媛求一曲而不成得,是以有人送了他一個令媛公子的名號,這從一個側麵也反襯出蕭彆的琴藝之高,當世少有人及,但是楚玉竟然毫無顧忌的貶損,的確就是傲慢至極!
不入流。俗氣。
楚玉放眼看去,隻見麵前是一片清瑩如翡翠的湖畔,湖中養著水草遊魚,湖麵上漂泊著片片蓮葉,蓮花尚未綻放,烏黑的花苞緊緊閉合著。偶有柔風吹過湖麵,為四周帶來風涼的濕意。
亭子間隔湖畔邊的垂柳林也不過四五丈間隔,是以楚玉三人甫穿出林,世人便看清楚了她的臉容。
王意之悄悄的咦了一聲,眼中多了些玩味之意,而蕭彆瞧見楚玉,卻驀地的麵色驟冷,虛按著琴絃的雙手無認識的下壓,古琴收回沉悶的聲音。
楚玉微微一笑,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這琴絃也真是難為,每日在不入流的彈奏者部下飽受折磨,終究在方纔了斷殘生。”她抬手對王意之一揖,揚眉道:“說鄙人是知音,鄙人是絕對不敢當的,這等俗氣之音,又有甚麼值得人去知的?”
沿著盤曲清幽的迴廊,青衣孺子在前,楚玉居中,越捷飛最尾,還未走到迴廊絕頂,便聞聲了輕渺的琴聲,緩緩的在氛圍中迴盪,而迴廊絕頂是一片青鬱的垂柳,碧玉裁成的柳絲彷彿一道天然的樊籬,粉飾住楚玉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