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景王將去，裕王失勢，徐階對著裕王妃天然非常客氣，先請了她入坐，再令人奉茶，馴良的笑問道：“王妃此來，不知為何？”

杜氏，她是裕王生母，也在早幾年過世了。

盧靖妃能得寵，昔日雖是驕橫放肆卻也是個能人。她聞言眼眶一紅，便落下眼淚，柔聲道：“常言‘皇上萬歲’，陛下天然是萬歲不老的。我倒是冇有這般福分的，想來是不能陪陛下到老了。現在這把年齡了，都是白叟了，想必也冇幾個日子了，何必還要為著小病去滋擾陛下清修？”

盧靖妃強自忍了眼淚，伸手抱住天子，細聲道：“臣妾接受皇恩，得以奉養聖駕，無一日不覺欣喜.......”她抬頭去看天子，水眸盈盈。

猶記得，盧靖妃初初入宮之時，年紀尚小，仙顏可兒，猶帶了一團天真稚氣。入了夜，她便嬌嬌的便趴在他膝上，像是貓兒一樣的和他撒嬌說話，他一伸手便能摸到如同絲綢般稠密烏黑的長髮。

書房大理石屏風前麵，張居正走了出來，略有些迷惑：“就這幾句話，何必冒險親身來一趟？”

現在，人還是當初的人，卻也再不似當初......天子感慨平生，心中不由一軟。

徐階當今乃是內閣次輔，再往前一步便是內閣首輔，可這位置當今還叫嚴嵩占著呢，李清漪的話確是有些交淺言深了。他哈哈笑了幾聲，不置可否，隻是道：“想不到王妃這般看得起我。”說罷，又伸手指了指茶水，“來來來，喝茶喝茶......”

盧靖妃察言觀色，很快便趁熱打鐵，把頭湊到天子懷裡，柔聲和他說話：“我是嘉靖十年入宮的，算起來，竟也有二十六年了，當初的姐妹也冇剩下多少人了，就連載圳都長成人了......”朱載圳恰是景王姓名。

李清漪也非常和藹，端著一張和順的笑容，她拿起茶盞回聲道：“我這是來恭賀大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高升期近。”

據宋人尤袤《全唐詩話》記錄：白居易十六歲時從江南到長安，帶了詩文謁見當時的大名士顧況。顧況看了名字，開打趣說：“長安米貴，居大不易。”隻是，待他翻看詩文，不由得便為之讚歎“有才如此，居亦何難！”。

既是扯到了“上天”，天然要說羽士甚麼的。

天子聽了這話，長歎一聲，竟是一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