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都禦史兼兵部右侍郎張經、浙江巡撫李天寵與楊繼盛等九人於西市處決。
李清漪歎了口氣,起家往觀裡去,還將來得及出聲便見著裡頭已經鬨得人仰馬翻:
千古唯難一死,可在上的幾人卻早已將存亡置之度外,又有何懼?
下方圍觀的人群裡,最惹眼的還是站在前頭的王世貞一行人——他們一身素白衣衫,是來送楊繼盛最後一程的。
李清漪目送著裕王分開,麵上的神采稍稍收斂,恍然發明現在的裕王已然與本身印象中的那人截然分歧——他已經從一個隻會依托彆人的男孩成為一個有本身設法和目標的男人。
李清漪本也籌算趕人出去,隻是想起現在已是十月,間隔十仲春那件大事已經冇剩下多少時候了。她眸光一動,已是有了主張,笑了笑:“正所謂‘帝都居,大不易’,道長遠到而來又冇有個立腳的處所確切是費事。慈和你不是和山腳那幾戶人家有些友情,等會兒送道長去住一宿吧。”
好笑的是,台上待斬的皆是大明的忠臣,天下皆知,唯君上一人不知——或者說,他隻當不知。
世無道,我當為天下人開之,何敢惜此身?
“哈,我們這裡隻四個道姑。你個年青羽士,來這借宿,安的甚麼心?!”如英也忍不住了,恨恨的瞪了那羽士一眼。
李清漪怔了怔,抬手握住他的手掌,掌心相貼。
“我死,天下皆知嚴嵩之惡;我死,天下皆明道在那邊。”楊繼盛那一日的聲音極低極沉,至今仍舊反響在王世貞的耳邊,振聾發聵,“死得其所,有何懼?”
待得馬車出城,看到城牆底下赤膊曬太陽、得誌待死的幾個乞丐,裕王終究再也忍不住了,紅著眼睛、啞聲道:“我終究明白,張大人念《離騷》時的那句‘長慨氣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表情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殿下,有些事情,在山腳做不了,等登到山頂那便輕而易舉了。”有些事情,楊繼盛、張經做不了,乃至裕王也做不了,天下隻要天子能做。江山頹頹,生民倒懸,待明君久矣。
李清漪另有籌算,自是不好當著慈和和如英的麵說,側頭叮嚀了幾句把人支開:“慈和,等會兒你還要送道長下山,晚膳還需提早籌辦纔好。如英,你去泡壺茶來。”
“怕甚麼?”
慈和和如英本還要再說幾句,見著李清漪的麵色便又全都噤聲退了出去,臨走前,她們還是不忘瞪幾眼那羽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