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好得蜜裡調油。她本與他同住一寢，卻恰幸虧秦大蜜斯來後要從他的營帳搬出。

連外人都能明白的事情，可他身在局中，一顆心不知偏到了那裡去，清楚明白的事理，卻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土崩崩潰。

太子抬開端那一瞬，在李將軍的眼睛中看到了不附和的神采。

秦繆內心痛苦難忍，秦奉英卻比父親看得更通透些，眼中含淚，嘴角帶笑：“…我懂的。秦家處境傷害，送我去和裴姐姐作伴，不過是當替秦家多交個朋友罷了。”

痛，是真的痛。煎熬，也是真的煎熬。

可她直起家子後，又立即再度彎下膝蓋，此次麵對的倒是愣愣跟在太子身後的泰安。

太子輕聲對李將軍說：“收起來罷。”

秦相英道：“我離京的時候，祖母身材尚且安康。隻可惜我姐妹二人都不在身邊，她膝下不免寥寂。”

太子抬起眼睛，看著營帳中亮起的點點燈火，七萬燕軍大營一望看不到絕頂。夜色沉寂，隻偶爾有馬蹄嘶鳴，從遠方的馬營若隱若現地傳來。多少人的性命懸於他的一念之間，江山社稷家國大業，泰山般的重量，卻輕飄飄壓在了他的肩上。

他到底當她是甚麼？從冇見過世麵的溫室嬌花，在這類環境下還會出言無忌損他麵子？或是連這等世家貴女之間最平常的酬酢都對付不來的低能兒？

如果母親遺命要他立秦女為後，他尚且能夠當作母親不體味他和泰安之間的情深不移，睜著眼睛裝瞎。

裴安素孝服已除，穿一件蜜合色比肩褂，伸手將秦二迎了出去。

靠她刺探動靜，亦將她送做向裴家表忠的投名狀。

泰安雲裡霧裡中昂首，開口問道：“秦二蜜斯冇有陪在老淑人身邊？她…冇有回府嗎？”

泰安淡淡解釋：“殿下有兩位侍女，一名獨睡一帳，另一名卻與你同睡。這讓旁人看來，如何看我，又如何看你？秦蜜斯既也當了你的侍女，我必是要搬去與她同住的。”

太子摸不準裴家的心機，天子也是一樣。

“阿鳳女人好。”她略帶了羞怯施禮，“長信殿一彆，多日未見, 你可好？之前便聽祖母說過你是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豪傑, 還曾救過殿下性命。本日一見，公然騎術過人。相英…佩服得緊。”

太子張口，不知說些甚麼。

秦相英拿帕子按在眼角，聲音帶了哽咽：“此番來行，避人耳目。可京中仍須有位秦二蜜斯，才氣撤銷旁人的狐疑。mm便是為了替我諱飾，這才入了裴府，與太子妃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