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幾番，他侷促不安。

他抬起手，在她視野尚未被恍惚之前隔住視線，反對著那一幕血腥的暗害，心在垂垂沉入穀底，閉上眼睛，聆聽這鏗鏘降落的音色，六合蒼茫，人間清濁，它隻單獨吟唱，唱專諸的忠孝難全，要離的仁義皆失，荊軻圖窮末路的悲慘。這清吟中不竭流淌的，是永不歇止的血。

絳紫色的錦袍衣袂飄蕩，他一隻手搭在後腰上，另一隻手中緊緊揣著羊皮卷輿圖，目光深沉似海，唇角卻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俄然轉過身來，自腰間扯命令牌，走到蘇漫跟前，食指摩擦著令牌上清楚的紋路，那是雕鏤的龍，栩栩如生，本來是天子禦賜的令牌。

“固然放心，僅此一次，令牌絕對不假。”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星魂覺得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終究聞聲了她的聲音，透著悲慘的無法。

蘇漫此時處境如是困獸，與擺脫不得其法。

腰上一陣力道，她被監禁在原地，額頭低在君沉默的下巴，伸脫手想要掙紮，又怕激憤他，隻能對峙著不再轉動，現在才明白，本來本身故作固執，實在很多時候都在驚駭這個男人，害怕他淩厲的手腕，深沉的心機。

“如何不說話了？”冰冷的吻落在眉心，他伸脫手來撫摩她的臉，感受著她如同吃驚的兔子一樣乖乖躺在他懷裡。

君默希噓了口氣，自她肩上重重一拍，將人驚醒。

蘇漫神采沉寂，聞言沉默不語。

“君沉默，你還想如何？”她顫抖著唇，聲音幾近要求，抬起的眼眸水波盈盈。

“朕極少瞥見你失態，莫非你以為這一次跪下來求朕會有效嗎？你如許嚴峻他，為甚麼？餘情未了？”胸腔內火焰簇簇燃燒起來，他低頭看去，蘇漫緊緊咬著唇，目光比月色更暗澹。

“仆人……”

遠處馬蹄踢踏，長劍相擊之聲入耳清脆，她遙遙看去，一道翩然身影在黑壓壓的軍隊中扭轉應戰，分外刺目。

“王爺此戰有幾分勝算？”隻怕已經不好再遲延下去，以是對方纔會挑選在此時拚個魚死網破。

“那他現在，還好嗎？”

“你不是已經曉得了？”

她知世道無常，鬼神無虛妄，可卻還想在這荒唐天下，尋覓一處腐敗，然，血淚已乾枯，循環不息，即使九五至尊，天下王土，她所求不過一方淨土，一杯熱茶，一句體貼。

“蘇大人請進吧。”

她不知打鬥聲是何時停歇，也不知本身如何回到營帳，兜兜轉轉，模恍惚糊，待她全然自夢中驚醒，曾經有那麼幾秒光榮這統統都是一場夢，但是身邊那雙深沉的眸子仍舊用那種獵物的光芒看向本身的時候，她才道，本來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