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又有一小艫飄過來，是兩個家仆，他們把那男人拖進小艫裡，劃向岸邊，妍禧就偶然再操琴了，她命兩個丫頭劃漿跟上他們的小艫，等那男人上了岸，園子裡有精舍，早有等待的丫頭給他換去濕的衣服，妍禧把兩個丫頭支走，她背過身子於精舍外等待。

“你如何不是顏敏？你就是顏敏，跟她長得一模一樣，一樣的模樣，烏黑的肌膚，飄飄的衫裙，另有那古琴，我見過顏敏蜜斯那古琴，就是如許的，連曲子都一樣，十幾年疇昔了！不對，十幾年疇昔了……不成能……莫非，你是顏敏的女兒？”

兩個丫頭抱著琴跟在前麵，本來殿院於堂前搭了個戲台子，歌伎們在吹奏絲竹管樂，也不曉得為甚麼，不約而同的，歌伎們停動手裡的樂器，齊齊諦視妍禧，呆呆入迷。

妍禧的尖下巴微微抬起，滿頭濃髮堆成捲雲髻，隻頭上彆了支粉色的芍藥花，襯得雪膚冰肌，不似凡中人。

等那男人走出精舍，妍禧就上前道：“先生曉得顏敏？顏敏是……家母，先生曉得母親的事情？”

那男人帶著幾分醉意奔了幾步，伸出雙手去迎，竟向溪水撲去，卻不想那是溪水，他撲進水裡，因身腫體胖，在水裡撲騰著，幾經沉浮，張口呼喊不出，眾來賓瞥見，俱鼓掌笑，也不施以援手，知那溪水淺，他如是狼狽，皆是因為那艫中那小美人兒。

這是從晉以來的大師名流們最愛把玩的遊戲，十幾年來幾近已經消逝怠儘了，隻不知卻在司馬府裡又重現了，大師名流們酒意微熏，不堪唏噓，於花下溪旁記念曾經的閒散又奢糜的餬口。

[bookid==《千山尋億》]

[bookid==《千山尋億》]

妍禧要掙，俄然一人躥出來，一拳打在那男人的臉上，男人是泥做了，當即軟倒在地。

李農想笑，又笑不出來，表情各式龐大，那男人的癡迷是再普通也冇有了，誰見了她，都會發瘋吧？

張朝鳳的嘴巴動了動，想說甚麼，終究冇有說出來，心內卻道一個撿來的野女子，那裡有甚麼大師風采？便是有，也是假的，骨子裡就是一股窮酸的味道，那裡能算真正的大師風采？

他俯身下去，對個成祥私語幾句，成祥點頭，倉促地去了，李農扶著雕欄，手指掐進木頭裡，竟不感覺疼！

在小艫裡操琴歌頌的妍禧看有人撲騰，她就叫駕船的兩個丫頭把小艫移了去，拿長竿子把他扶著，那人的頭一伸出水麵，看妍禧俏生生立於船頭，存眷地看著他。他撲騰兩步，扶住小艫，昂頭看妍禧飄飄似仙，不由得流下眼淚道：“不想這十幾年疇昔了，還能見到敏蜜斯，顏敏蜜斯還是當年阿誰模樣，我還覺得顏敏蜜斯已經死了……本日得見蜜斯麵，就是死了也值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