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然在跑,但與疇昔不一樣;因為我固然在跑,但冇有分開;我還在,固然這裡已成廢墟,但我還在。
“向北,牛家村。”
沉迷在朝霞裡,冇聽到尖兵在喊口令,冇聽到腳步聲急倉促靠近。
來在溪邊俯身,觸手冰冷,劈麵徹骨,滿身都醒了。
“陳沖。”
“……”
明天淩晨胡義彷彿想通了一些事,他說不清那是甚麼,隻是感覺明天的朝霞很美,現在他又忍不住偏頭去看,陽光早已跳出了山,紅色不見了。
用心黑下臉來:“為甚麼還不走?”
兵士驚奇,方纔已經在中間說過一遍莫非他冇聽?反覆道:“俺們連長讓你從速疇昔,有急事和你籌議。”
一身八路戎服的紅臉男人,大步倉促劈麵而來,胡義把視野轉返來,不等對方到近前先開口:“出甚麼事了?”
“嗯。歸正都是引,引兩回不是更保險麼。”
“你在前。”
悄悄坐起來,看到高地上揹著步槍鵠立的尖兵,半邊身材被霞光映得火紅。
細想想,已經跑遍了大半個江山,跑過了長城殘垣,跑過了哭喊的中原,跑過了赤色長江,跑進了烽煙滿盈的山。進了山還是在跑,一向跑到現在。
歇息了三天,想了三天,想找到關於起點的答案,卻冇有起點。
……
轉過了樹叢,跨過落葉,溪邊的九排早已束裝待發,陽光中的每一張臉都像是新的,固然流鼻涕還是冇洗臉,固然騾子還是愣著不滿的蛤蟆眼,也冇能扼殺細狹中的風景。
一些兵士摻雜在百姓裡,大聲勸說著,攙扶著,做轉移動員。
“班長,二班要求帶隊!”流鼻涕連羅盤都拿在手裡了,正在巴望將它發揚光大。
兩小我如許道彆,更像是在相互祝賀。
濃眉下的細狹規複了淡然,取出衣袋中的軍帽戴正,朝正在溪水邊迷含混糊洗臉的馬良喊:“告訴全排待命。”
它們必定還在!明顯已經醒了,怕也是做夢,迎著朝霞再展開眼,那光芒又大了一片,眼底感到刺刺的痛。竟然產生了想要跑回那片廢墟的打動,以證明腳下真的不是天涯,使本身不再驚駭,孤傲。
展開眼,這是第三天,晨光中的天空似粉,似藍。
“……胡排長,胡排長?”
王朋長久考慮了一下:“那你帶九排守在這裡,我帶隊疇昔。”
因為山還是這片山,水還是這片水。青山村的廢墟,酒站的灰燼,渾水河的波瀾,仍然在身邊,在麵前,跑了這麼久,跑了這麼遠,也未曾與它們彆離,它們都在,隻是很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