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現在馬良覺悟了。

幽幽月色下，身後的門口還在劈裡啪啦混亂地響，有人不斷衝出屋來，有人在捱打痛呼，不幸的李響，現在起纔算是半個九班人了，真覺得九班是那麼好混的麼！

月上中天，門外，遠處又走來一人。

頭頂上的床板嘎吱吱響起來，屋門被人翻開，有人慌亂地往外衝。不能再等，不然會有人點燈了！豎抱住步槍，機警地橫滾出床底，快速爬起來，抓住門框邊猛拐出去，不看，不轉頭，溜著牆根貓腰疾走衝向轉角，一對小辮子撲啦啦地晃，彷彿一對小翅膀，一對小細腿嗖嗖地甩，跑得好適意，好放肆，好惡棍。

坐在桌邊腫著臉的馬良終究不忍再看這一幕，低聲道：“丫頭，代價太大了，彆這麼做，不值得。”

就是現在，貓下小腰，甩開小步子，拐過牆角一溜煙，竄進敞開的暗中往側邊床底下一鑽，不動了。

“我感覺……你是不是該……再慎重考慮……”

“站住！熊玩意！”

大眼睛瞪起來，小眉毛豎起來，歪辮子翹起來，賊麵巾飄起來，姑奶奶拚了，扔進她手裡也得算！

標緻清澈的大眼漸漸抬起來，迎向燈光的方向，映得一張嬌俏小臉上泛著光：“我不想輸。我不會輸給她。不消再勸了，我決不悔怨。”

燈光裡的小紅纓已經籌辦結束，遮住了半張臉的黑巾完整讓她變成了小毛賊，抬起小手朝吳石頭和李響一揮：“解纜！”

彎月高掛，四下裡青幽幽的，又黑濛濛的。

馬良斜眼瞅了瞅羅繁華：“她是為了遮擋臉上的反光，癡人。”

一隻小拳頭緊跟著揚起來，在吳石頭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你是我的好傻子！”

“你就說你行不可？廢甚麼話！”小紅纓的眉毛已經有挑起來的趨勢，直接打斷了李響的支吾。

不能怕！不能遊移！不能放棄！

噗通――“來人啊！”

……

“小毛丫頭你還跑！你真當俺們是傻子啊，紮塊破布就認不出你個缺德孩子麼？”

劉固執終究放下筷子了：“班長返來之前，九班由我來管！”

“老子不管，跟我說不著。”羅富貴重新完工大口喝湯用飯，一副無官一身輕的架式，誰都不看。

昏黃燈光中的標緻大眼睛遲緩安靜地忽閃了一下：“冇有了，如果……狐狸返來，奉告他去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