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昂首,因為太子的答覆一向都隻要一個字――嗯……,或者是嗯!或者是嗯?他怕聽到最後阿誰嗯字,那尾調子調拉得老長的嗯字彷彿生出一根繩索在勒緊著他的喉嚨。
錢嬸至此才鬆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膝蓋,從地上爬起來。
……
平陽候府的荷風院,這是李氏的院落。
一個身影輕飄飄的從房梁上落下,一身玄色大氅,看不出邊幅,他落地以後在楚曜麵前俯身一拜,“殿下。”
錢嬸又道,“他們看著的事,總歸是要小我主動交代,老奴就隻說了些他們都曉得的事,冇有將夫人供出來,夫人是老奴後半生的背景,倘若夫人有事,老奴不是也冇了倚靠嗎?”
他有些堵塞,有些鎮靜,更多的是驚駭。
暗衛頭領這才長出一口氣,跟著那兩個保護出了太子東宮。
那麼,太子此時是否在笑?啊――,他笑了冇有?
楚曜看著殿中的一處角落,眼角溢起一絲笑意,淡粉薄唇輕勾,彷彿想起甚麼成心機的事情。
“夫人。”錢嬸嘴角一揚,道,“那章氏不過是個小門小戶出來的,這幾年又是白姨娘當家,她那裡懂甚麼運營?”錢嬸又附耳在李氏耳邊低聲道,“夫人隻需……”
李氏的眉頭垂垂伸展開來,笑道,“公然好計。”這時,又有外頭小丫頭傳話,“表公子來了。”
暗衛頭領不敢昂首。如果他頭上冇有包著白紗布的話,必然能夠看出他正在冒盜汗。他低著頭,不住的顫抖著,頭上包紮的紗布結頭正跟著他的顫抖悄悄地擺晃,真彷彿玉米鬚被風吹得搖擺著。
楚曜暖和一笑,“你辛苦了。”苗條且保養得極好的手指在深紫色的桌案上敲了一敲。門口站著的兩個保護當即出去,站在暗衛頭領的一左一右。
“夫人,求夫人諒解老奴。老奴是被迫的,老奴受不了……才……”錢嬸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
南楚皇宮,太子東宮明德宮裡。太子楚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暗衛頭領,頭領的全部腦袋都用紗布包著,活像一個龐大的剛長熟的暴露米粒的大玉米。
她本就不想與錢嬸真正翻臉,見此,便訕然一笑,“看你,我不過是生老爺的氣,纔將火發在你頭上了,誰叫你是我最靠近的人呢!你彆往內心去了。這事就此揭過,你且起來吧。”
大玉米腦袋的暗衛正跪在地上彙報著抓捕成果。
李氏眼皮一跳,錢嬸發的誓詞,可謂暴虐之極。
此時的太子就說得很少,那幾個嗯字加起來一隻手都夠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