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歡樂,隻生可怖。
他看著慕清商,氣度高潔,玉樹臨風,哪怕戴著銀雕麵具看不清麵貌,也能引來不知多少人立足傲視,和他這個穿上金縷衣也不像崇高出身的賤種美滿是兩個天下的人。
那天落木蕭蕭,慕清商帶著赫連禦到了一處抱山環水之地,親手挖開地盤,讓赫連禦灑下了第一把泥塵。
慕燕安不再說話,他抱緊了慕清商,把頭貼著他胸口,彷彿在聽那埋藏皮骨之下的血肉跳動。
慕燕安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師父,你是不是很短長?”
慕清商給他起了個新名字,叫“慕燕安”,意在安寧承平,是對一個孩子最平平也最深的祝賀,叫赫連禦喜好得緊,今後把本來的名字壓了箱底。
他抱著慕清商,像將近掉下深淵的人抱住最後一根藤蔓,眼裡內心都隻要一個動機,他不懂這到底是甚麼,隻曉得不能罷休。
他小小的胸腔裡彷彿在這一刻翻江倒海,澎湃著莫名的發急和氣憤,下認識地深吸了幾口氣,活像吞進了鏽跡斑斑的刀子,從嘴裡到內臟都颳得鮮血淋漓,滿盈開讓人既噁心又沉淪的腥味。
慕清商看了眼還在睡的孩子,搖點頭,將信紙丟進香爐裡燒成了灰燼。
慕燕安握著他的手一緊,半晌才“嗯”了聲。
他甚麼都冇見過,慕清商就帶著他挨個看清楚,從糖人麵猴兒到琴棋書畫。他看著看著,卻生出了冇見過世麵的自大,內心頭的獵奇歡暢也垂垂淡了。
在知事起便慘遭虐待,他不是不怨,隻是除了忍無能為力。
赫連絕在臘梅他殺、赫連禦出逃以後就已經猜到了這個成果,隻能說人算不如天年,強求也是無用,便乾脆把梓顏和臘梅的骨灰送了過來,自此一諾相承。
慕清商想了想,道:“庇護你,應當夠了。”
他想,本身大抵是爛了。
自《歸海心法》傷體以後,慕清商就很少再看到端清留筆,哪怕沈留說了他隻是因功法原因沉眠修心,到底是不能放心,現在見了這熟諳的筆跡,慕清商忍不住喜上眉梢,卻在一閱以後沉下目光。
4、
當天早晨,慕清商把他哄睡了後腦筋便是一嗡,比落第二日回過神來,發明本身趴在了桌上,中間放著一張墨跡未乾的信紙。
赫連禦在新墳前痛哭失聲,抓著他的手卻用力很緊,半點也不放開。
不違道義、不涉無辜、無愧家國,隻如果滿足了這三點,此後赫連家再有所求,他毫不推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