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禦呆若木雞。
慕清商有些驚奇,下樓以後纔看到赫連禦灰頭土臉地蜷在堆棧門邊,眼巴巴地望著樓梯方向,瞥見他的時候,彷彿渾身灰塵都抖了抖。
赫連禦畢竟還是做了慕清商的門徒。
她看著赫連禦被帶走,不敢攔,哪怕心急如焚也邁不出腿,直到瞥見赫連釗下了山,纔敢進山去找赫連禦。
滿室燭光彷彿都被收在那張麵龐上,右眼角下的硃砂痣似有容華。
赫連禦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連疼都喊不出世了,像個奄奄一息的貓兒,臘梅忍住眼淚把他背返來,取出慕清商當日留下的藥胡亂給他擦塗,卻聞聲孩子嘴裡喃喃念著“帶我走”。
他不曉得本身是如何跟上去的,隻曉得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兩人都走了,本身跪在荒墳累累的山崗,麵前的破席子散開,暴露內裡濕漉漉的屍身。
他鼓著氣跑了好遠,可最後又神使鬼差地繞了返來,交來回回折騰了大半夜,再回到赫連家四周時天已經矇矇亮。
赫連禦伏在臘梅屍身上嚎啕大哭。
幸虧臘梅很快就來了。
“娘老了,走不動了。”臘梅親了親他的額頭,柔聲道:“趁現在入夜了,從巷子跑吧,娘……等你返來。”
3、
有些東西,哪怕抓在手裡也轉眼即逝;有些人,哪怕近在天涯也旋即無蹤。
昨晚還對他溫聲細語的娘,現在已經雙目緊閉,嘴唇青紫。
赫連禦的手摳著被褥,半晌後倒是把那句話反覆了一遍:“我娘冇了,她讓我來找你,我就一起探聽跟過來了……你收我做門徒,我甚麼都聽你的,彆丟了我,好不好?”
他還小,不曉得甚麼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隻曉得慕清商都雅,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都雅。
但是這麼都雅的人,現在眼裡隻要一個微不敷道的他。
短短一個字,赫連禦的眼眶便紅了,可他這一次冇哭,隻是身子在瑟瑟顫栗。
可他冇想到相逢來得如許快,也如許猝不及防。
他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一起並不趕趟,隻單人匹馬落拓得意,三天下來纔到了一處邊疆堆棧,入夜時分正在客房歇腳,俄然有店小二來叩門,說樓下有個孩子來找他。
“……疼。”
赫連禦醒來,就瞥見臘梅一動不動地坐在身邊,像一些不懷美意的下人用心唬他時所講鬼故事裡的屍身,直到他謹慎伸手去摸了摸,被反手攥住,嚇得一抖。
“也不曉得那裡想不開,竟然跳井了,她那龜兒子也冇見著,不曉得是不是被鬼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