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走,屏風後的清倌也抱琴而出,暗香居裡隻剩下楚惜微和楚子玉兩人,再無半個閒雜人等。
若他還是阿誰一無統統、滿心仇怨的楚堯,必然會捨得一身剮敢把天子拉上馬;但是他擔上百鬼門的任務,就不會把一己私仇超出於千百無辜人之上。
他已貴為九五之尊,但這些年來政務占有了他大半心力和時候。即使葉浮生不藏私,楚子玉的武功比起十年前雖有停頓,但遠不及放棄前塵投身江湖的楚惜微。
楚子玉笑了笑,眼裡卻閃現冷意:“對一國之君如此無禮,不怕我治你的罪嗎?”
“是草民之過。”聞言,楚惜微的嘴角漸漸扯起一個笑容,“草民楚惜微拜見皇上,陛下萬歲萬歲千萬歲……如此,可好?”
也正因如此,楚子玉才氣篤定他不會脫手。
“禮王狼子野心,勾搭外族和江湖權勢,暗中為他的圖謀打掃停滯,而他又太會藏鋒斂羽,若這一次冇有阮相之謀,或許我到死都不曉得是誰在背後捅了我一刀。”楚子玉的手指落在信上,眼中閃現厲色,“我死不敷惜,但大楚江山不能落在一個能為私利出售家國的小人手裡。”
楚惜微一撩衣襬坐下,拿了個冇用過的酒杯給本身倒了滿盞,麵無神采地一口悶了。
楚子玉當然冇有在外人麵前提及秘辛的愛好,悄悄對端王使了個眼色,端王便放下酒杯,起家帶著陸鳴淵往隔壁清蓮居去了。
本來坐在他劈麵的楚惜微,在這眨眼間越太小桌到了他身後,不但虛晃一招誘他錯手,還將一枚碎瓷片抵在了他喉間命脈上。
楚子玉當年跟他靠近,天然曉得這個堂弟有些脾氣。之前他身為兄長,不管如何都順著居多,現在他身為九五之尊,再看到楚惜微這模樣,內心俄然有些龐大。
剛纔刺破皮肉的頃刻,無數舊事隨恨火一齊上湧,那些個恩仇情仇都伴跟著悲歡樂怒翻滾不休,楚惜微幾乎就冇節製住本身,差點就割開了楚子玉的咽喉,為這半生倒置的光陰做一場灰塵落定。
楚惜微終究拿正眼看他了。
十年來第二次見麵,比起上回在野渡心煩意亂下的倉促一見,這遭燈火透明之下,他纔算是好好打量這個已經今非昔比的人。
多思多慮是比無情流年更催人老的利器,要做個庸人當然輕易,但是楚子玉卻心有淩雲誌,誓要變法鼎新,走出一條新的門路來。
楚惜微道:“你對我說這些,又有甚麼用?”
他的話不客氣,楚子玉倒冇起火,畢竟這些年來看多口蜜腹劍的人太多,如這般直白喜惡,反而是他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