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衣道:“無需考慮。感激公子互助,待大會以後,斷水刀就托付於君,不過……”
謝離喊完“爹”,雙手就將斷水刀捧到頭頂半尺位置,謝無衣麵沉如水地走疇昔,一手將刀拿起,一手攜風落下,給了他一記耳光。
“少莊主吉星高照,有驚無……”葉浮生話未說完,隻見謝無衣手腕翻轉,火舌燎著了糊在燈籠內裡的紙張,瞬息便燃燒起來,像一個火球向著葉浮生劈麵擊來。
“待阿離及冠以後,必向公子討回斷水刀,當時還請公子行個便利。”
謝無衣看著他,冷酷的臉上可貴笑了笑,目光深遠,空出來的手擦掉他的眼淚,道:“那就記著,我死之前,你隻需求學著如何生長起來,至於我死以後……我所揹負的這些東西,就都屬於你了,阿誰時候不要逃,也不能避。”
說話間,他壓抑不住地咳嗽起來,臉上閃現出病態的潮紅。
這變故讓謝無衣立即沉著下來,他從袖中取出火摺子,吹燃以後點亮了牆邊燈盞,這纔看清來人的臉,遂一整衣袖:“楚公子。”
“葉……浮生?”謝無衣慢吞吞地叫出他的名字,薄薄的嘴唇勾成精美的刃,“少莊主如何?”
見狀,葉浮生涓滴不露怯,反而更加理直氣壯地伸手討要:“都說了是故交遺贈,天然……是從死人手裡獲得的。”
謝無衣喟然一歎,彷彿在這一刻韶華儘拋,閃現出罕見的怠倦與朽邁,但也僅僅是一刹時。當他抱著謝離轉過身來的時候,又成了阿誰冷硬冷酷的斷水莊主。
隻可惜……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命考?(注)
葉浮生看著他,就像看著一支將要燃燒的蠟炬被東風重新助燃,用最後的生命燃燒末路燦爛。
葉浮生和楚惜微皺了皺眉,謝無衣握著斷水刀,居高臨下地看著謝離,冷聲道:“曉得我為甚麼打你嗎?”
楚惜微饒有興趣:“不過甚麼?”
“交還?斷水山莊的東西,我有何不成得?”謝無衣冷冷一笑,從錦囊中取出那塊方形玉佩,這是塊潔白無瑕的羊脂玉,後背刻著望海潮的縮影,正麵則是一個鋒芒畢露的“謝”字。
他放開葉浮生,笑道:“兩清了。”
這話說得平平平淡,謝無衣的身軀卻驀地一震!
他就像一棵參天大樹,悠長以來傲立風霜,即使渾身都是刀劈斧砍的陳跡,也仍然頂天登時地站著,卻在這一刻閒逛了身材,彷彿從根底開端死去,搖搖欲墜。
謝無衣帶著他們,從暗中重新走回光亮,彷彿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