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清道:“衰老向來不止於皮相。”
沈無端死死地盯著她那張慘白還是的臉,俄然道:“你曉得這是甚麼酒嗎?”
這雙曾舞扇弄劍風騷無雙的手,隻要輕勾指頭都能引紅樓閨閣儘傾,到現在就算保養得好,也敗壞了皮肉消磨了繭子,哪怕餘威仍在,也的確是一雙白叟的手了。
楚惜微的題目說輕鬆是輕鬆,說嚴峻也真嚴峻。
可惜沈無端走了眼,他曉得楚惜微倔,冇想到能倔到頭撞棺材板還不落淚,乃至還把棺材板給撞穿了。
端清被他抓得有些狼狽,神情仍然穩定,一隻微涼的手覆在沈無端的手背上,淡淡道:“我很好。”
把閒雜人等都趕出去了,他才把院門關上,轉頭瞥見端清還坐在柳樹下,連衣服褶皺都冇亂。
按理說這是功德,但壞就壞在楚惜微畢竟還太年青了。
直到他運功壓抑了楚惜微體內暴・亂的《岔路經》真氣,才堪堪回過神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多年不見的老友,仍然有隔世如夢之感。
這一口酒水連綴不竭,等他放下的時候,罈子裡起碼空了一半。
“是啊,我看到你現在這個模樣,就曉得你除了一副皮郛……內裡熟怕都老朽了,暮氣沉沉,底子冇有生機。”沈無端冷冷地看著他,“讓我猜猜,你現在冇有嗅、味兩覺,不受酒毒藥效,不哭不笑,也無喜怒之動……就像個冰封多年的活死人一朝復甦,看起來一如往昔,實際上就是行屍走肉,對不對?”
他對本身的根底貧乏體味,對武學的貫穿也因為經曆不敷而完善,更不消提表情了。
“你都活得不像人了,那裡好?”沈無端一把推開他,目齜俱裂,“當年你說過‘寧為蜉蝣百日死,不念長生空餘恨’,現在如何懺悔了?你承諾過顧欺芳不空負平生,承諾過我要好好活著,這些話……都他孃的被你本身吃了嗎?”
表情會限定他的眼界,也能影響他對內力的掌控。正因如此,沈無端纔會把端清當年送給他埋頭養氣的冰魄珠轉贈給楚惜微,算是個治本不治本的體例。可冇想到這臭小子是直腸子缺心眼兒,連一句屁話都冇放出去,就先掏心掏肺地去對人好了。
端清想安撫他幾句,但也曉得本身現在說甚麼都無濟於事了。
沈無端莫名就有些欣喜,感覺自家義子總算不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看葉浮生也紮眼很多,揮手讓孫憫風帶他倆出去了。
端清抬起一雙冷酷的眼看了看他,倒是冇回絕,翻開紅封就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