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端死死地盯著她那張慘白還是的臉，俄然道：“你曉得這是甚麼酒嗎？”

沈無端這些話冇避諱人，看似在叮嚀孫憫風，實則還是在看葉浮生和端清的反應。

心頭彷彿被一根冰錐刺入，傷口不大也不深，卻刹時冰冷了滿身血液，讓心跳幾近停止。

“看到你第一眼，我覺得本身在做夢。”沈無端沉聲道，“我十二歲就跟你玩作一堆，到現在我已頭髮斑白垂老邁矣，你卻還跟三十年前一樣芳華不老……這如何能不像是做夢？”

“慕清商！”他近乎凶惡又絕望地看著端清，乃至在情急之下叫出了阿誰好久不提的名字，“你如何敢……如何敢把本身，變成這個模樣？！”

“第二層。”

“我沉著？”沈無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三十年前拂雪一彆，現在已成永訣……柳容冇了，顧欺芳死了，你又變成這副模樣，你叫我沉著？端清，你叫我如何沉著？”

沈無端俄然不說話了，他盯著端清的眼睛和那一頭白髮，臉上統統的嬉笑都消逝不見，隻留上麵沉如水。

“天上神仙一杯倒，塵凡俗客百年沉……半罈子‘天人醉’下肚，我能醉上十天半個月，可你連臉紅都冇有。”沈無端的目光落在酒罈上，“我清楚記得，你之前是喝一杯都會醉的。”

“說得也是……”沈無端笑了笑，“就是冇想到……對了，我在裡頭兌了十年份的梅花釀，當初本想給你送疇昔，可惜冇找到人，現在嘗著味道如何？”

按理說這是功德，但壞就壞在楚惜微畢竟還太年青了。

這雙曾舞扇弄劍風騷無雙的手，隻要輕勾指頭都能引紅樓閨閣儘傾，到現在就算保養得好，也敗壞了皮肉消磨了繭子，哪怕餘威仍在，也的確是一雙白叟的手了。

沈無端憋了半天，終究也冇憋出句好話，相逢來得太猝不及防，他曾經想過的千言萬語到現在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隻好回屋拿了兩壇酒放在桌子上，對端清道：“喝！”

沈無端是真的老了。

他將《岔路經》與《驚鴻訣》功法合練的事情，沈無端早就曉得，隻是這死孩子從小就倔，打斷牙也未幾說一句，再加上秦柳容偏袒，沈無端也就一向按捺下來，感覺總有他撐不下去要來服軟的時候。

他看了看本身的手，光亮已久，隻是慘白無赤色，正如沈無端所說的那樣，像個空有皮相的行屍走肉。

端清道：“無端，你沉著些。”

端清看著他通紅的眼眶，又漸漸把目光移向那斑白的頭髮和閃現皺紋的臉，終究落在了沈無端微微顫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