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難以逃脫的囚籠不是鋼澆鐵鑄，反而是自困囹圄、畫地為牢，因為心上帶著桎梏，便是去了天涯天涯也不得自在。

顧欺芳等了十三年，終究比及了遊子歸家，入土……為安。

微涼手掌凝了些許內力切在葉浮生後頸上，男人最後一個頭磕下，人也軟倒下去，被蹲下來的端清接住了。

顧欺芳的遺容在當年入棺時就由太上宮中的女弟子幫手清算潔淨，隻是現在離了寒潭冰棺，又在外頭呆了一下午，身上固結的冰霜已經熔化了，顯出了亡者特有的青白乾枯。端清脫下了本身身上的外袍，將她謹慎裹了一層，最後擋住了頭臉，才親手將她放進土坑裡。

眼眶血紅，熱淚淌過臟兮兮的臉，葉浮生終究把最後一抔土也灑下，俯身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顧瀟或許會今後一蹶不振，或者走入極度，要麼變成廢人，要麼變成跟赫連禦一樣的瘋子。

“十年前，我殺了阿誰跟赫連禦勾搭、算計您的人，但也孤負了楚堯，把好端端的小皇孫變成了一介百姓，淪落江湖。我對不起他，但不悔怨報仇，隻是畢竟還是虧欠……”葉浮生吸了吸鼻子，“這十年來我自不量力地當了您最不喜好的朝廷嘍囉，做了很多不喜好的事情，但幸虧……到底不負百姓大義不違師門戒律，本日另有臉跪在您麵前乾脆。”

實在他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到現在又感覺已經夠了。

倘若如此，她就是魂墮九幽也不能瞑目。

端清將這個木盒放在了顧欺芳身邊，這才起家，對葉浮生道：“覆土吧……有甚麼話想說，就趁現在吧。”

端清感覺顧欺芳這十三年等得已經夠久了，不該該讓她在鬼域路上還走得磕磕絆絆。

江湖性命不由己，顧欺芳曾想過本身有一天會死於非命，但不管是她假想的哪一種結局，都不該連累顧瀟染上這份血腥。

層層薄土已掩去屍身態容，葉浮生還在持續撒土，彷彿要把本身內心藏了十幾年的舊事都隨之埋下。

未曾轉頭對他來講並冇甚麼，固然眼裡不見她，可內心記得她，六合間便無一處不有她。

他扯了扯嘴角，啞聲道：“師父，孽徒不告而彆十三年，本日來為您送行了……”

直到這時，端清纔開口道：“夠了。”

端清看著梅花樹下的無碑新墳，看了好久，淡淡道：“他返來了，這些年過得很不輕易，你彆活力，今後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