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這些年你還好吧？”我搶先突破沉寂。

青愁的臉上約略有些難堪，紅了麪皮。我想那位巧嘴的姨娘必然是青愁的生身孃親了，排行第六，是父親外出經商，偶爾結識的一戶商家女兒，千裡迢迢地嫁到揚州城裡，冇個依托，不免要對母親寒微奉迎，謀得一席之地。

姨娘低聲歎了口氣：“你將近及笄了，頓時就要許配人家出嫁，姨娘隻可惜錯過了那麼多能夠伴隨你的日子。”

我自小對她影相的美好勾畫在那一刻偏了筆鋒，墨染了心尖。

兩人執手相看淚眼，即使內心千言萬語，卻一時無言，不知從何提及，一聲“姨娘”在我的舌尖打了個轉，竟然也酸酸澀澀地堵在了嘴邊。

我無法地用指尖擰了擰眉頭，清冷道，“姨娘，我累了，想早點歇息，便不請你出來坐了。”

坐在青青中間的青茵不屑地撇嘴道：“我的斑斕苑裡甚麼花兒冇有，人間瑤池普通，還用的著去園子裡剪？”

打量四週一眼，又低聲叮嚀道：“軒兒是你母親屋裡的人，你要謹言慎行，莫被她捉了把柄，奉告你母親。明天你母親必然會讓你遴選幾其中意的丫頭，府裡乾係盤根錯節，你最好要兩個身家明淨的新人，今後使喚起來也順手些。”

“青愁得夫人教誨，端莊慎重，還是像夫人多一些。”

她聞言彷彿略有些落寞，望著我預言又止：“千裡迢迢的的確辛苦，你便早著歇息。姨娘憋了這十幾年的梯己話，也不是一日兩日講得完的，明日我再來看你。”

我的鼻子又有些泛酸，感覺本身不該對她這般冷僻，拂了她的美意。

“青嫿，”姨娘緊了緊握著我的手，“姨娘盼你返來，日思夜想地盼了十幾年了，就盼著你能給姨娘爭氣，將來嫁個一等權朱紫家，讓姨娘在這蘇府揚眉吐氣！”

九姨娘回身對勁地打量我的眉眼，說得斬釘截鐵，完整分歧於她剛纔在母親麵前的唯唯諾諾，寒微謙恭，神采奕奕的秋水剪瞳裡清楚跳動著兩簇火焰，映照著我逐步悲慘下去的眸子：“也不白費我生了你這幅傾國傾城的皮郛，和不辭千裡辛苦馳驅送你去雲霧山學藝。”

夜風裡微帶了寒氣，晚宴剛罷，蘇府還是燈火透明，自迴廊望出去，星星點點，琉璃燈溫和的光覆蓋了全部蘇府，模糊可見樓閣亭台，樹影掩映裡的雕廊畫棟，飛簷拱壁。

軒兒低聲道：“蜜斯，九姨娘，這裡人多，有甚麼話回了院子再敘吧。”

“那便好，我前次見你還是稚氣未脫，雙丫垂髫，玩皮地很，現在一轉眼間便是豆蔻韶華了。”她的語氣裡含了頗多作為孃親對女兒的高傲，和對彈指如梭光陰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