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過中間的一個空盞，從盆裡舀取少量白醋，然後將母親跟前的那杯茶水拿過來，滴了幾滴在內裡。本來清透的白醋內裡當即有玄色的沉澱逐步凝集。

母親一時有些氣怒攻心的模樣，以手撫著心口道：“這茶水是誰沏的，給我站出來！”

我們將目光轉向六姨娘，她卻踟躇著並不上前，閉了雙目，緊抿著嘴唇，站在原地沉默不語，似是躊躇不決，又彷彿是要孤注一擲，不曉得在想些甚麼。

“竹葉青！”我假裝大吃一驚的模樣“我前些光陰還奇特府裡後院如何會有竹葉青出冇呢，那是製一寸功的主藥！”

九姨娘恍然道：“我就說前些光陰青嫿被人冤枉給夫人下毒，令青嫿抱屈莫白，被府裡人曲解鄙棄。必然是那人設的騙局，用心誹謗夫人和青嫿，好置您於死地！”

一時，屋內世人臉上神采各彆，或驚奇，或難以置信，或是對我的說法感到不屑。我掃視一圈，儘收眼底。

我感激地向二夫人和青青點點頭，青青衝我微微一笑，令我心中一暖。

“那角門都是落了鎖的，我如何自在出入？您若不信，能夠傳喚我的貼身丫頭，她們可曾見我出過府門半步？在我的房間見過甚麼竹葉青。”

聲色俱厲，令我也不由自主地心顫了幾分。

“嘖！嘖！嘖！”七姨娘陰陽怪氣地插嘴道：“人家十一蜜斯就是見多識廣，就連江湖上的事情都懂。哪像我們，遵規守矩地身在這後宅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孤陋寡聞的。”

母親將迷惑的目光投向了侍立在側的六姨娘。她刹時慘白了神采，將右手不自發地向袖子裡伸直了一下：“夫人，我可在您的身邊奉侍了十幾年了，您一貫對我照顧有加，我怎會對您起這暴虐的心機？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我又如何動手？”

屋子裡當即響起一陣倒吸寒氣的聲音。

九姨娘假裝冇有聽懂七姨娘話語裡諷刺的意味，順著她的話道：“就是，這毒我們還真是聞所未聞。隻道夫人是身材不適。怪不得那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青嫿一劑藥方就對症見效了。隻是，青嫿，這茶我們委實看不出有何不當，色彩清澈，那裡像是做了手腳？”

我點點頭，母親便回身叮嚀兩個丫頭去廚房裡取了一盆白醋出去，放在屋子中心的案幾上。

內心倒是在悄悄佩服母親的本領，竟然全都安排安妥了，我即使甚麼都不消做，這六姨娘下毒暗害的罪名怕是也能鐵板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