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書,內心嘲笑,感受他口中的“端方”二字清楚就是給我立得,他戲弄我,我在尚書府的時候聽姊妹說過為逝者謄寫經籍的民風,但絕對冇聽過要抄一百零八篇才靈驗的說法。
似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呼喊,他終究撩開帷幔,滿臉驚奇的瞥了我一眼,想必一大早就瞥見我這張臉,表情定跟吃了甚麼不好的東西一樣吧!本覺得他會同我酬酢幾句,再或者問我有冇有吃早膳……誰知,他竟趾高氣昂的翻了我一個白眼,彷彿我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不還似得!
想必他也感覺擠兌一個啞巴百無聊賴,就冇有再理我,自顧自的拾起墨筆謄寫經文。
我正吃的縱情,端著碗的手愣愣的放下,心似一隻燈燼油乾的蠟燭,“砰”的被撲滅,又被大風呼呼的吹著,火苗到處扭捏。我木訥看他,他亦安靜似水的看我。
我也顧不得餓得慌,隻是獵奇他抄的是何經文,也好不消在這巴巴的坐著無聊,便抻脖子瞭望,但是他筆下的紙被一大摞書擋著,如何看也看不見。正無法,一陣撲鼻的香味兒鑽進我鼻子裡。
尚姑姑一大早就給我備好了一襲素袍,一支玉簪,說是為了逢迎公主忌辰穿的素樸些,在這濛濛大霧裡略微跑得快點,遠看好似天仙騰雲駕霧普通,近看,是我這張生著凍瘡的蕉萃臉,絕對嚇得人逃之夭夭。
跟飯菜一樣可有可無的,另有坐在他身畔的我,實在要按宮裡的端方,這一大早的我一個妾室跑到他這來理應主動上前存候,隻是一方麵我嗓子說不出話,另一方麵他一見了我也冇個笑模樣,我也懶得自討敗興。
我就這麼頭也不抬,心也不動的抄了一整天,直到亥時才停下了墨筆,看了眼起家而去的楚承寧,他走出大殿,直到背影垂垂消逝在一片濛濛大霧當中,我也偶然管他去了那邊,隻覺著渾身痠疼,腦筋迷含混糊的像裝了漿糊。
他用看花魁變臉般的眼神看著我,拿起筷子,夾起一塊桂花糕,硬生生的“塞”進我的嘴裡問我,“禦膳房虐待你了?”
我也撂下了筷子,欲要拍在案上的手緩緩放下,攥成拳頭收回了袖子裡,不由犯怵,一百零八篇?!這如果都抄完了手還不竭了!我不成思議的看著他那張不像是談笑的臉,心疼的揉了揉我的纖細的手腕。
拂曉,閣外下著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全部王府好像雲霧環繞的西天。
半晌,他撂下碗筷,很有苦衷的看我道,“快點吃,吃完了就去抄經,寺裡的端方是要抄一百零八篇纔會靈驗,你本身數著,抄完了就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