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聲跪伏在床邊,拉過徐行之的右手,枕於其上,側臉望向熟睡的徐行之。
目送孟重光踉蹌著走出高塔的青銅巨門,周望轉回臉來,吹了聲口哨,順手一推,直接進了門去。
徐行之早有防備,在他喉結爬動時便成心閃避,獸皮人那口血痰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
孟重光拒開她的攙扶,喘氣之餘,寒聲問道:“你有何事?”
……她彷彿明白,孟重光那些手腕都是從誰那邊學來的了。
孟重光暴露了滿足又打動的笑意,低聲呢喃:“師兄,你返來了,回家了……”
周望驚奇,吹了一聲口哨。
“隻要……碎片……”獸皮人慘聲道,“我這裡隻要鑰匙的碎片罷了……”
如果那群人前來掠取的是蠻荒鑰匙,那麼他們的癲狂和不顧統統,就都說得通了。
周望咳嗽一聲,用纏了幾圈繃帶的手掌掩嘴,好擋住笑意。
不管這些人出來前是多麼放肆放肆破口痛罵,隻要和孟重光在同一間屋裡待上一時三刻,再被拎出來,一個個都乖順得像是雞崽子。
她已經把那兩把巨刀卸下,著一身質地精緻的朱衣,卻生得絳唇雪膚,還真有點蓬頭垢發不掩豔光的意味。
……昨夜徐行之做了半個早晨的俎上魚肉,餘威尚在,腰痠得緊。
腳上枷鎖已去,徐行之半眯著眼, 活動幾下腳腕後,如有所思地問:“你剛纔說甚麼?那些人是拚了性命, 前來救主嗎?”
徐行之說不清那種放心感源自何方, 乾脆不再多想。
但封山之人的救濟如此來勢洶洶,孟重光又不是癡傻之輩,隻需多想一層,便能猜到這被擒的封山之主身上,定然有甚麼值得眾報酬他賣力的寶貝。
走出竹扉的刹時,孟重光幾乎撞在一小我身上。
“你剛纔說,封山之人傾巢出動,竭死拚殺?”徐行之說,“我信這世上有重情重義之人,卻不信賴這封山成群結隊、漫山遍野,皆是熱誠之輩。他們這般冒死,必定有所圖謀。”
幸虧孟重光哪怕是狂亂至極時,也守著分寸底線,從不對他們動手,因此周望並不懼他,利落地答道:“我是第一次見到徐師兄,想和他說說話。”
擺佈這話是罵給原主聽的,徐行之不疼不癢地受了。
五道深約及骨的傷口在他的腕部劃下,而在見了血後,他眼中赤色才稍稍淡卻了下來。
徐行之指向小窗外:“聽聽,你的部屬救你來了。說說看吧,你一來不算姣美,二來又是個克妻殃子的不利相,他們為何要豁出性命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