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看看帳簿，語氣裡還是帶著難以粉飾地不滿與委曲道：“這些算甚麼把柄？來往帳目都是明帳，黃恩厚底子不怕查，拿這些帳何如不了他。如果這些帳真能告倒他，黃繼恩哪敢在我麵前如此猖獗？”

以往固然曉得範進是張居正家的半子，但也隻是以權相贅婿視之，何況在江寧又待不長，對這類身份的害怕感有限。相對而言，還是感覺黃恩厚這類坐地虎更可駭。可眼下得知範進竟然能每月兩次直接給天子上本，宋氏對於二者強弱的判定完整顛覆。

“誰能影響到萬歲……當然是我了。你莫非不曉得，我這個官是萬歲親點，而非吏部授予？這申明甚麼？親信啊！簡在帝心，能直奏君前。我到上元以後，每個月要給京裡交兩道本章，既不顛末通政司，也不顛末會極門，而是直接交到萬歲手上。普天之下，能給天子上密奏的縣令，我是獨一一個。你當那上麵是甚麼？風土情麵，上元景象？這都是小事，萬歲也一定感興趣。那上麵最首要的，是我為萬歲畫的圖本……比來幾期，我畫的故事就是寺人假傳聖旨，竊勢擁權的事。先把爛藥下足，比及這帳簿交上去，萬歲天然不會與這個閹奴甘休！”

她骨子裡非常推許弱肉強食那套實際，淺顯的男人不及她本領，天然不入其法眼，在她麵前隻要被她耍弄教唆的份。黃繼恩、馮邦寧當然刁悍，但是屬於借勢，本身本擁有限，亦難入其法眼。範進這麼一個進士落第兼天子親信的人物，於她心目中纔是真正的強者。

宋氏一言不發地坐在範進身邊，彷彿有些負氣。或許範進如果直接來占有她，她倒冇那麼大火氣。但是眼下真拿她當仆人用，卻實在有些傷損她的自負心。但範進並冇有去安撫她的意義，隻指著帳簿道：

花繼蔭麵紅耳赤地向範進求援，後者隻好打掉盤瓊的手，“不準欺負你師兄！我給你安插的功課，如何好考教起你師兄來了。你說說看，楊家現在最該做的事是甚麼？”

宋氏心知，對方這是在抨擊本身，讓本身也嚐嚐被吊起來吃不到的滋味。心內卻不敢再有半分怨恚，反倒是非常恭敬地起家相送。範進看看她俄然一笑，脫手幫她理著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