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厚此時已經不似被羅武帶人從內織染局打到錦衣衛衙門那般狼狽，一身嶄新蟒袍，臉上泛著油光鮮得神采飛揚，手上緊握著一串手串，說話之間順手撚動不休。

朱璉麵色一寒，“黃公公，你搞錯了吧。這裡不是你的內織染局，在這輪不到公公發號施令，請公公自重一些！至於公公說有人讒諂，這婦人是讒諂你，莫非馮公公的侄兒也會讒諂你不成！”

他頓了頓，又道：“再有，範大老爺那或許稀有，就是從機戶身上想體例。想必江寧城裡告我的機戶很多，不過咱家也是冇體例，不對他們狠，又如何完差？咱家也曉得他們不輕易，但是他們不輕易，萬歲爺爺也不輕易，天下人都是萬歲爺爺的子民，萬歲從誰手上拿錢，就是從本身的庫房裡提款，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剝削一些，也是他們應儘的孝心。”

“那是，辦差就冇有不難的。外人看咱家是做織造，覺得是個承平官，卻不曉得這織造也乾係著朝廷安危江山安穩。像是賞塞外的毛青布，乾係著大明蒙古兩下不動兵器，那是小事麼？如果那北虜因為犒賞不及時起兵來犯，當時候全部天下都不安生。以是不管多難，都得把上用對付住。咱家是宦官，比不得兩位滿腹經綸，能想到的體例，也無外就是個東挪西借，從漕運、河工、戶部幾個衙門乞貸，寅吃卯糧也不能遲誤了上用。”

黃恩刻薄：“咱家曉得，那混賬東西行事荒唐，打著咱家燈號，乾了很多缺德事。他本來就是個地痞出身，一朝有了權益便要胡作非為。咱家常日裡公事繁忙，對他貧乏管束，這個任務我推委不掉。不過二位請想，咱家單身上任，對空中上的事一無所知。冇有本地人幫手，我就是個聾子瞎子，能做成甚麼事？天子不差餓兵，要用人就要給人好處，黃繼恩如果甚麼好處也得不到，又何必拜咱家這個宦官做寄父？這也是冇體例的事，隻好睜一眼閉一眼。再說他如果不狠一些，又如何壓得住那些機戶。那幫子刁民，不要看他們常日不幸，如果管不住他們，便要被他們騎在脖子上了！”

“咱家這手串，乃是仁聖親手賜的，這但是有些來源的。想當初咱家在先皇麵前當差的時候，還是世廟在位，先皇那當還是王爺。彼時朝中奸佞當道，欺瞞聖聰，嚴世藩阿誰潑纔對先皇亦不恭敬。先皇幾次幾乎受了他的暗害，日子過得也是辛苦，仁聖在佛前發了個誓，隻要先皇不受嚴世藩暗害，便每天在佛前念四千八百遍心經。比及先皇即位，天然便是還願的時候。但是一朝國母多麼繁忙，又哪來的餘暇唸佛?仁聖思慮再三，就賞了這串念珠外加咱家這個名字下來，奉告咱家，內心要時候記得皇恩浩大，每天替仁聖在佛前還願。這些年日日如此，從無一刻停歇，就連這念珠也都盤得光可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