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為百僚之首,如果他帶頭粉碎法紀,不守孝道,天下人何故自處?更何況這等用心,更是沽名釣譽,無恥之尤!現在天子年幼,被一乾權臣佞幸所捉弄,誤覺得非張居正不敷以掌樞,無張則無國。卻也不想想,現在是誰壞了朝政。內閣無人,奏章都落入司禮監手中,令閹豎權益大張,法紀大壞。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張居正,內閣何故到現在還補不進人?”
茶社酒坊以內,那些販夫走狗,衣冠中人,全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偶爾另有人貓著腰出去,轉了好久又忍不住罵著街返來。“天殺的官府,轉子房關了這麼久,還不見開張,這讓人如何受得了,莫非要憋死老子不成?”
“爾瞻,你的膽氣我是佩服的,但是為人仕進,都要識時務。眼下局勢在張,我輩應保全有效之軀留待後用,眼下去硬頂奸相,隻怕白白害了本身,卻於事無所補。”
剩下幾人看疇昔,公然見窗紙亮的出奇,範進下了床,推開窗戶看出去,卻見天空當中,一顆巨大的星鬥拖著如同掃帚般的光尾,在夜空中遲緩劃過。那星星既大且亮,如同一隻龐大的眼球,一眨一眨,俯視著人間芸芸眾生。
伍惟忠年紀大些,人也較為沉穩,但是此時他的神采也好不到那裡去。“爾瞻,你肯定張居正這是在用計?”
伍惟忠道:“現在看來,第三道奪情旨意我們擋不住,張居正必然會回閣辦差。多虧爾瞻交友顧守分,才讓我們曉得此次的事壞在誰手上。若非有他奉告,我是絕對想不到範進竟然有如此手腕,看來奸相部下又要添個得力虎倀。將來對範進,可要防備一二。”
李彩蓮麵色一變,驚叫道:“妖星!不好,是妖星!快給我衣服,我要回寺裡去!妖星現世,這下費事了!”181.
鄒元標正色道:“效之前輩所言是個正理,但是我輩既讀聖賢書,豈可為趨炎附勢,恭維巴結之事?設若奸相複職,我輩何故自處?如果聽其奔走,就等因而承認了奪情之議,與我輩主張大不符合,後代之人不知你我情意,隻怕還要以為我們害怕權勢認同奪情,傾四海之水難洗臭名。自古來文屍諫,武死戰。越是此時,我輩越該犯顏切諫,向天子直斥張賊之奸惡。讓天子明白,朝廷之上,誰是忠臣,誰是奸黨!即便眼下天子線報酬奸賊矇蔽,比及親政以後,自可明白張賊之奸惡,到時便知我輩之忠心。這份彈劾奏章,便是自證之物,不至於讓先人覺得我們是阿附張黨的怯懦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