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日酒量或許不錯，但是此時看來，已經顯出了幾分醉態。範進對馬湘蘭道：

“那我自罰一碗，我們聊點彆的，前次那盆蘭花如何樣了？”

“呸！這點酒想放翻老孃？差遠了！再說，就算我醉了也不會亂吐。”

“是啊！那你也得先點燈啊，要不然你也看不見啊。”

範進此時已經收了腔，朝馬湘蘭笑道：“四娘覺得，這曲還入得了耳？”

馬湘蘭自知，眼下孤男寡女，進船艙大為不當。並且一個為本身做詞唱曲的男人，真和本身鑽了船艙，也不成能就這麼出來。本來以她的出身，真和男人有一夕纏綿也不算事，連王稚登都不會介懷。

“切，我馬湘蘭想當初在秦淮當紅時，每日大小宴會不竭，幾時見我吃醉過？奉告你，馬四娘馳名的千杯不倒，這點酒不算甚麼。再說，你們男人和女人喝酒時，不都是盼著女人喝醉麼？我如果醉了，你應當歡樂纔是。”

馬湘蘭看了他一眼，“哦？找樂子？是啊，男人陪女人喝酒，聽女人說話，最後還不都是為了找樂子？歸正這裡隻要你和我，你又是大老爺，想如何樣就如何樣，我隻能聽你擺佈了。說吧，你想找甚麼樂子？”

他的手此時已經摸出了火摺子，可不等打，馬湘蘭已經先一步把火摺子奪過來，向角落裡一扔。隨後將一小塊銀子塞到了範進手中。

“那是天然，如果我穿上女子裝束，跟四娘學了跳舞，將來還能夠給你當個替手呢。”

特彆是當範進唱到“畢竟男兒多薄倖，誤人兩字是功名；蜜語甘言真好聽，誰知都是那假恩典”這幾句上，馬湘蘭的內心情感也已被催發到頂點，兩行清淚順著眼眶緩緩流出。

範進看看馬湘蘭，“我感覺你還是把想說的說出來，你這個模樣……不好。起碼我熟諳的馬四娘不該是如此。她是個不遜鬚眉的巾幗女傑，人固然在歡場中，卻有俠義氣，我不想看到你愁眉深鎖的模樣。跟我說說看，如果我能幫上忙，必然義不容辭。”

固然有酒無菜，但是紹酒甘醇，倒也不至於難以入喉。何況有美人佐酒，比之好菜，也一定差到哪去。馬湘蘭酒量不錯，連續兩碗酒喝下去麵不改色，範進有體係加持，也是當世酒豪，這點酒放不倒他，隻是勸馬湘蘭道：“慢些喝，細心喝多了。”

“足……充足了。”馬湘蘭的袖子飛速在臉上劃過，心中感激著暗淡的燈光，足以諱飾住本身的神采。她強笑一聲道：“範老爺一介鬚眉，唱起女腔來倒是惟妙惟肖，我們院裡的女人那些真女子怕是也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