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笑了一陣才道:“對不起啊大老爺,是小婦人孟浪了。隻不過平素聽聞大老爺乃是馳名的豐流才子,上任時可著秦淮河的姐兒都到城門那列隊驅逐,給您壯門麵,想來是個極開通的人物。不想如何也如此呆板了?咱在句容也曾會過,亦未曾有甚麼懷疑,何況現在是在家裡,就更無毛病了。妾身從十幾歲就出來個幫著家裡做買賣,還盯過鋪麵,嫁了人以後啊,也一樣幫著相公管家。幾時怕過和男人打交道了?這是冇有的話,大老爺不必多心。我家相公就算是個醋罈子成精,也不會狐疑到太爺頭上。您白叟家是多麼樣人,那裡會看上妾身這麼個庸脂俗粉。說句不客氣的話,家裡那幾房叔子說到使錢都是裡手熟行,但是說到贏利啊,隻怕是一竅不通,把他們叫來,活活悶殺小我了,還是小婦人與您說您能聽明白些。”
“大老爺談笑了,做買賣以誠為本,又如何敢不及時呢?每逢三節必會及時付息,從未曾貧乏半文。妾身承認眼下銀根是有點緊,但也不過是幾筆帳目充公上來,比及收上來以後啊,天然萬事大吉。”
她籌算盤的本領家傳,既快且準,即便是多年的老帳房也一定有她這本領。她的身材豐腴,但手指並未是以變得短粗。手指苗條有力略有些肉感,恰是上天生就的撥算盤彈琵琶的好胚子。但見塗著大紅鳳仙花汁的白嫩手指,撥弄著玄色烏珠,紅、白、黑三色交映,伴跟著那陣陣清脆動聽的算盤珠響動,一曲名為財產的美好樂章在房間裡奏響。
“夫人,在本官看來,你們的幾項首要買賣都需求大量本錢週轉。眼下楊家開的鋪子又多,鋪的攤子大,對資金的需求就更加激烈。方纔楊世兄提起立摺子的事,你們的本金,怕是很大一部分已經是城裡各位員外及官員的存款了?”
她連說帶笑著,彷彿兩下真是一家人普通。扣兒放下帳簿與算盤,拿了錢摺子分開。範進朝宋氏身後看了看,“楊兄呢?他如何不見?”
宋氏點頭道:“是啊,阿翁和相公都是一樣的設法,把買賣做大,多開幾家鋪子,多辦些織機,如許才氣多賺些錢。畢竟您也看到了,這一大師子人每天都得開消,賺得少瞭如何夠?本金上本來是想假貸的,但是阿翁當時候在寺裡交了些居士朋友,大師曉得阿翁民氣善也守端方,又肯交朋友,便想要把銀子存在我家的鋪子裡,多賺些利錢。阿翁此人最好麵子,跟誰熟諳就是朋友,隻如果朋友,就肯多給利錢,偶然乃至是倒貼息了。但是白叟家定下的事,小輩們除了照做,還能有甚麼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