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您說的是對的，這確切是一本假帳薄。至於那真帳薄，您不能看，起碼今個不能看。明天是阿姑六十整壽，百口高低都歡暢著，您這個時候看了真帳，不是要她的命？這個家裡有幾百個仆人江寧城城裡我們有幾千個工人、伴計，如果他們落空了飯碗，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會變成乞丐流民，這對於範大老爺來講，也不是甚麼功德吧？”

“能撐一日便撐一日，在這個位置上，這就是本分。冇有甚麼值得不值得，隻要能撐得住就好。”

“大老爺當真是文武雙全，連算盤珠子也撥的這麼好，蟬妹好福分，遇了您如許的相公。即便是個小，也賽過不知多少大婦。女人這輩子圖個甚麼，不就是吃穿不愁，外加有個可心的相公。她的運道比我好多了，我這每天忙裡忙外，操心這個操心阿誰，哪處不到，都有人在背後說閒話嚼舌頭，裡外不落好不說，有甚麼場麵都得我一個婦道人家頂雷。我如果也能碰到大老爺如許靠得住的男人，死也值了。大老爺現在這時候，我們何必談些金銀帳，太殺風景了。我們……說點彆的。”

“且慢！”

她那白淨而多肉的手緊抓住範進的手，呼吸垂垂短促，臉如血紅，身材在輕微的顫栗。看得出，她做這事並不是裡手，冇有常日那種淡定安閒，顯得很侷促。但畢竟是個有定奪的婦人，不像少女那樣羞怯。

“這……不急。”範進笑了笑，“我看時候上，楊世兄應當和黃少爺談得差未幾了，也該到了給老夫人拜壽的時候，我們在這裡說話就不大好。再說裡裡外外那麼多事，夫人坐久了，不曉得多少人要找你呢。我們來日方長……”

香風撲鼻而來，範進曉得，此時如果想要討些便宜，這女人必定不會回絕。但是他點頭道：“夫人，你曲解了，範某不是馮邦寧。我隻是至心想幫你們。楊家這個模樣是不可的，就算過得了月朔，也難過十五。那些真帳薄我不看，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你們家如許是撐不了多久的。為了一艘必定要沉的船，支出這麼大的代價又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