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帶著猙獰麵具的齊國將領,就像是握著鐮刀的死神,每一次麵無神采的揮動都收割走一大片性命。那種絕對的冷血肅殺,帶著令人堵塞的壓迫,生生地將他們獨一的鬥誌碾碎,若不是疆場上軍令如山,隻怕當場就會有人在滅亡的暗影之下回身逃竄。
這一刻,風過無聲,這方六合彷彿都因著這張絕色的麵孔而沉寂了下來。城樓之上,洛陽守軍看得瞠目結舌,城樓之下,周國兵士驚得目瞪口呆,乃至是本來打鬥正酣的清顏和宇文邕都因著這番非常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進犯,下認識地齊齊轉頭尋覓這變故的本源。
在這等士氣全消、僅靠軍令硬著頭皮迎戰的環境之下,長恭輕而易舉地就處理掉了剩下的最後一重包抄,帶領著殘剩的步隊向洛陽城直奔而去,那素淨的紅色甲冑感染上赤色,在落日的餘暉暉映之下顯得格外明麗奪目。
成與敗,生與死,俄然就在這一念之間了。
高長恭,朕這一次是徹完整底地記著你了,你該幸運,有朕如許的仇敵。
玄鐵的冷硬一點點地移開,隨之展露在世人麵前的,是一張姿容絕世、足可讓人間統統斑斕女子都為之汗顏的臉容。那般樣貌,就恍如果集日月的純粹之態,張揚而熱烈,美好而潔白,統統衝突的元素在這裡獲得最完美的解釋與融會,就連技藝最高超的畫師,恐怕也難以形貌全其之一二,直叫人感慨上天造物不公,纔會有這般風華蓋世的人物呈現,把芸芸眾生都比落進灰塵,連妒忌之心都難以生出。
而他身後,清顏看著委落於地的長劍,在這個時候,心頭倒是有甚麼完整地空了……
挺槍立馬於洛陽城門之前,長恭轉頭瞥了眼再度奮發、重整旗鼓圍殺過來的周軍,玄鐵麵具之下的劍眉忍不住微微皺起。現在的情勢已是十清楚朗,若洛陽守軍翻開城門,那他們便可和斛律光、段韶的步隊對周軍構成表裡夾攻的局麵。但如果洛陽方麵抵死了不開,那他即便是帶領著五百精銳一起衝殺出來也難以製止最後被圍攻絞殺的結局。畢竟,甚麼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都隻是誇大其詞,他們再強大也是人,方纔的一陣衝鋒破鈔了太多的心力,再來一遍絕對是不成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