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人引著水槽裡統統展品,流觴曲水普通,優先向上,流向第三層:“老端方,今晚統統拍品先過刑台,再上展台。”
世人驚奇的目光裡,三層環廊亮如白天。九扇描金漆門同時開啟的頃刻,門內各有一名穿戴纏枝蓮蘇繡旗袍的女子,她們麵龐隱在團扇前麵,腕間戴著翡翠鐲子,款款挑出九盞瑩紅色琉璃宮燈,彷彿九輪白瑩瑩的皓月,同時墜入凡塵。
玩猜燈謎啊?
產生甚麼事了?鄭弈收回棋子,魚羨山皺皺眉。我扶著包間雕欄向下望去,主展台前的水磨青磚倒映著人影幢幢——身著月白杭綢長衫的主事人正疾步穿行,腰間綴著的仿古羊脂玉禁步卻紋絲未動,標準著他世家後輩的端方步態。
“這批貨太臟了。”關望星坐回原位,不耐煩地揉著眉心說,“你們如何連洗也洗不潔淨。”
我驚覺,那獸紋與刑台上一模一樣!
當第一件展品登頂,第一層又傳來喧鬨。
隻聽關望星又輕笑一聲:“白水泥、珊瑚粒、黑綠苔——這是前期報酬製作的海撈瓷器。大要還用了酸堿化學藥劑腐蝕做舊。”
關望星落座在刑台,整座西海十二樓的溫度彷彿驟降三度。關望星麵色安靜,全程冇有說話,目光成心掃向我們這邊。鄭弈從速從我身後探出頭,朝他做口型打號召。
離正月十五元宵節還遠著呢。
“迎司煊,請刑台。”主事人帶著古韻的唱喏在第三層藻井激起覆信。他極力保持聲音的安穩,卻難掩顫抖,彷彿明天碰上了極其特彆的環境。
他明天穿戴一身非常淺顯的深玄色外套,但他腰間彆著一枚獸紋玉佩非常顯眼——它形狀似虎,龍角龍鱗,威風凜冽。
仍然無人吭聲。
我終究看清楚了。
——莫非今晚關望星也會來!
關望星毫不睬會主事人。又將一尊金佛像倒轉,一邊細心檢察底座蓮斑紋,一邊漸漸說:“這是九八年西昭寺失竊的十一麵觀音像?我記得當年盜洞打在東牆第三塊刻經石下方吧,再往下就是主墳場宮了?”
他視野輕飄飄掃過顫栗的主事人,又俄然轉向我們二層包間的方向。
“工夫你看,第三層的紫檀屏風都撤了!”鄭弈攥住我手腕,低聲提示道。
他們如同工蟻般高效運作,彷彿要將扶手上、樓梯上、地毯上的每一粒灰塵都完整斷根。
現在想想,這句鄙諺裡的“神仙”,用南音方言說出來,怕不是“司烜”二字!
他問:
“西海古玩商會三十年冇請過司煊刑台了。時警官,鄭警官,您二位真是好大的麵子。”魚羨山掛著瘮人的嘲笑,咬牙切齒地說,“本日這陣仗,倒像是要給兩位警官......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