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當中,淺顯迷含混糊的想道:“我在這洞中躲了半年,也該夠了,趕明兒一早,我便分開這裡,還回牟尼堂去吧。”
俄然之間,遠處一聲長嘯傳來,叫道:“十七,十七!”那嘯聲清越宏亮,是師孃!
孟非煙伸出左手,不住去拍淺顯背心,低聲斥道:“你這孩子,實在也太倔了些,你師父罵你幾句,也不過是一時的氣話罷了,又怎會當真把你趕走?你這一走倒不打緊,你可曉得,我和你師父有多擔憂?今後千萬不成如此了。”淺顯聽了,不由又是歡樂,又是打動,雞啄米般連連點頭,卻又如何說得出話來?
很久很久,淺顯這才收住哭聲。過了一會兒,淺顯伸手把眼淚一擦,大聲說道:“師孃,我這就跟你歸去,就算師父再如何罰我也好,我再也不跑出來了。”孟非煙聞言,點了點頭,攜了淺顯左手,向著洞外走去。
淺顯聽得嘯聲,忍不住快步搶下崖去,大呼:“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孟非煙遠遠聞聲,倉猝使了個遁法,如飛般越了過來。落日下兩人相互奔近,孟非煙伸臂一抄,將淺顯緊緊摟入懷中。淺顯淚珠滾滾而下,口中翻來覆去的隻是叫道:“媽媽,媽媽!”
孟非煙摸了摸淺顯頭頂,柔聲道:“你三師兄不傳你道法,倒也不是故意藏私,隻是你入門時曰尚淺,根底也未打牢,倘若心有旁騖,不免停滯了修為進境。你若當真想學本領,我自會好教你。你師父也曾對我提及,說要傳你上乘神通呢。”過得半晌,孟非煙又道:“彆人瞧你不起,又有甚麼要緊?你隻要本身瞧得起你本身,也就是了,旁人的閒言閒語,你又理他何為麼?”
淺顯循名譽去,隻見崖壁之上,徑直探出半個頭來,正望著崖下哀哀而叫,倒是一隻尚未成形的小狻猊。那狻猊不過巴掌大小,肥嘟嘟的甚是敬愛,隻是身子尚未長全,卻又如何能夠下來?它既冇了父母,天然也就冇法攀附,眼看是要餓死在崖間了。淺顯見了小狻猊,俄然間恍然大悟,暗想:“本來它的母親臨死前的叫聲,是向我托孤來著。父母心疼後代,無微不至,想不到就連禽獸,也是這般。”想到此處,心中不由生了同病相憐的意氣來,當下盤算主張,定要將小狻猊救下絕壁不成。
很久很久,崖壁上探出一個烏黑的身影,“啊--嗚,啊--嗚”連聲叫了起來。叫聲當中,充滿了無窮無儘的哀痛。
俄然,懷中小狻猊“啊--嗚”一聲輕喚,從睡夢中醒了過來。淺顯低頭一瞧,隻見它微微昂首,口中舌頭不住舔來舔去,明顯餓得狠了。淺顯一見,頓時“哈哈”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好你個饞嘴鬼,我這就給你弄些吃的,好麼?”因而用樹枝做了一柄魚叉,叉了三條五六斤重的大魚,攜入洞中燒烤。淺顯練氣已有小成,隻吃小半條魚也就飽了。餘下那十幾斤,卻都誠懇不客氣的進了小狻猊肚中。淺顯見它身子極小,恰好食量如此之大,倒也有些驚奇,因見它毛色烏黑,模樣可喜,遂給它取名小白。小白吃罷了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倒頭又睡了疇昔。淺顯也不打攪,輕手重腳的走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