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明姝回屋用飯,卻見晏子欽也在房裡,身上隻穿中衣,唬了她一跳,忙問:“你脫成如許做甚麼?”
晏子欽還是點頭,悶聲道:“幫我拿件換洗的衣物來就好,不要讓旁人曉得。”
“要不然,讓陳嬤嬤來?”
公然,再純粹的少年也有長大成人的一天。
聽到“明月樓”三個字,明姝神采冷了三分。有宋一朝,對於男人,特彆是才子來講,眠花宿柳並不成恥,反而是惹人戀慕的風騷事,傳播下來的宋詞名篇一半就是在歌妓簇擁著的酒菜宴會上寫就的,這些斑斕多情、出身畸零的女子帶給才子們無窮的綺思,因而她們的身影幾近無處不在,秦樓楚館、畫舫綵船,人跡所至,皆能尋到豔色相陪,這早就不是忌諱了。
看他正要繫上外衫的繫帶,明姝趕緊讓他等等,解下本身腰間的蜂蝶穿花汗巾子,往他中衣以內、中褲以外一束,打了個活結。
她冷靜感慨著,心想產生如許的事也不能怪他,隻能怪大天然的規律了,或許他也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不知產生在本身身上的是甚麼。
實在,他口中的的族叔就是在應天為官的晏殊,那日偶爾瞭解的前輩便是範仲淹,幸虧他冇說出此人姓名,不然以範文正公的鼎鼎大名和一篇《嶽陽樓記》在泛博當代人中學影象中高貴的職位,今晚的“單刀赴會”,就要變成“拖家帶口”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都多大人了,還尿床!哈哈哈哈哈!”
晏子欽已經從被子裡鑽出來,麵無神采地幫明姝拉攏了鬆開的衣衿,又麵無神采地翻身麵壁。
明姝內心傷酸的,道:“那要不是見朋友,而是去見甚麼特彆首要的‘知己’,你就穿那件都雅的咯?”
正在悲歎,房門俄然開了,穿戴伏貼的晏子欽走了出來,一身挺括的淡青色素地細麻長衫更襯出他頎長的身形,衣料半新不舊,想來是客歲製成的,現在已有些短,暴露嶄新地黑緞雙梁雲頭履和一節潔白的雲襪,看來這一年裡他長了很多個子。
明姝想著:“他如果意亂情迷,猛地扯開汗巾子,保管他掙紮到天亮也冇成果。”
這兩件衣服都是婚後新做的,一向冇穿用,第一件緞袍更是明姝心尖尖上的愛物,當時她尋到一名極精美、極心細的裁縫,為她做了好幾件女衣,有一件繡著趙粉牡丹的褙子正能和這件柳枝男裝配成一對,正取了古詩中“郎如洛陽花,妾似武昌柳”的綿綿情義。
明姝拿這兩件截然分歧的衣物讓晏子欽遴選,實在心中另有計算,若他選了第一件,那麼多數是故意去風月場中拈花惹草,俗話說了,“有錢無貌意難和,有貌無錢不成”,穿著富麗的俊雅少年那個不愛?恐怕會成為“滿樓紅袖招”的工具吧!她的內心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