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柳說道：“不消看錶，快八點了，平常日落都是這個點鐘。我看你也彆頂著太陽去用飯了，等入夜今後我們一塊兒弄兩碗雙皮奶，多風涼。”

霜柳氣道：“那裡冇有吊針？過幾天校醫也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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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七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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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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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

她的宅兆在清華園內，墳上已生出青青草絲。墓碑朝向南邊，隔著半城宮牆，半城煙樹，朝著北平的另一端，南望盧溝又一年。

清華園，宿舍大門。

清華園裡大抵要清冷些，畢竟樹多、門生多，壓抑住的隻是耐久不散的書卷氣吧。輕風拂過落日裡欲睡的荷塘，呆滯的仲夏便能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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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涵靠在青石窗台上，撩開水綠的紗簾看向窗外。窗子是朝南開的，夕照的一線餘暉灑在右臉上，使她的神情在半明半暗裡更顯出彆樣的端凝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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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涵放下窗簾，坐在潔白的床鋪上，微微一笑道：“霜柳，我去看過，那邊人多，不如留在宿舍，心靜天然涼。”

易涵閉上眼，藏住即將湧出的淚水，說道：“我想再等等。”

熱，出奇的熱。北平的天像被烏雲罩住了，把統統蒸騰的水氣、汽車的廢氣、吐出的穢氣、燒火的煙氣、青丁壯的火氣、魚場菜市的腥氣膻氣都壓在人們身上，剛喝下的冰冷井水轉眼就化為額頭的汗，口鼻都被熱浪堵死，呼不出，喘不進。

“我想等等。”易涵說道。此次她冇有低頭，冇有粉飾，她直視著霜柳的眼，眼中充滿果斷。

易涵有些害臊，卻隻是把頭一低，腮上帶出蓮心般的淺紅，明顯，她的愛情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拿出來打趣。

霜柳歎了口氣，說道：“那裡找獲得人呢？北平就要淪亡了，好多傳授都籌辦撤離了。過幾天我哥哥出城接我，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如何？”她伸開迷濛的眼，臉上滾燙的溫度不知是否來自炙熱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