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他一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靠近門檻,留下春岫在前麵偷笑,還是娘子的主張好,見晏郎君的身影在窗外晃來晃去,曉得用甜食把他誘拐出去。
公然,許杭傍晚返來時,侍從們照顧了好幾箱寶貝,南海的明珠、西川的織錦、幷州銀剪、南海沉香,另有從異國客商處購來的高麗摺扇、大食薔薇水,凡此珍奇之物,不堪列舉,許杭卻大笑著謙稱:“不必掛在心上,曲娘子才貌雙全,我們家便是搬座金山來也難換來此等宿世的好姻緣,算來算去,還是親家虧了。”
“還是讓我來寫禮單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蘸飽了筆,從紙缸裡抽出一卷極新的泥金紙,重新開端謄寫。
昔日,晏子欽出入書齋便如出入自家臥房普通,本日卻被門口的青衣小童攔了下來。
晏子欽卻偷偷扯住她的衣袖,燈影下愈發晶亮的雙瞳被垂下的長睫半掩住,像隻小植物一樣低聲道:“放心,明天我會籌辦好禮品的,叫你後天風風景光地見嶽家。”
晏子欽瞭然地點點頭,“禮品可備齊了嗎?”
畢竟是大事,禮品也草率不得,采買的小廝跑遍了汴梁的著名鋪子,最後竟一頭撞進了許杭的鋪子,當時許杭正被聞風而來的商戶們阿諛得腦筋發熱,得知外甥的新婦要暖女的禮品,便把小廝打發還去,道:“一個小廝曉得甚麼好貨,曲娘子莫掛記,母舅替你籌辦。”
晏子欽依言淨了手,坐在案前的黑漆方凳上用竹簽子揀果子吃,明姝看也不看他,閒閒道:“要出去則出去,站在門外,下人們還覺得我是母夜叉,頭一天就嚇得你不敢露麵。”
晏子欽刷刷點點,抄完了明姝寫過的內容,問道:“另有彆的嗎?”
一聽到有甜食,晏子欽的心立馬鬆動了,暗中自嘲道:“元甫啊元甫,你竟受不了幾口果子的引誘?”元甫是他的表字,因為入仕早,未等弱冠便早早取了表字。卻又有另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元甫啊元甫,你莫非還驚駭本身的娘子嗎?”
正想著,門前簾櫳一晃,春岫提著銅注子走出來,見他在門口,道:“郎君如何在門口站著,進門坐啊,娘子在東間呢。”
他……到底算是幼年的愚直呢,還是成熟的死守呢?明姝嘴裡有些發乾,竟接不上話了,揮著袖子道:“不提了,不提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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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總有那麼奇特的事,一句話,一刹時,一個行動就能顛覆另一小我的天下觀,此時,明姝的天下觀小小地顛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