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將銀鞭收回裙腰裡,說道:“我不喜暗中,掌燈來。”李三恨這女子多事,可隻能唯唯諾諾地取來蠟燭,暖光搖擺著填滿了鬥室。藉著燭光一看,這女子臉龐尖巧,纖眉細目,高束的髮髻上斜插著玉鈿金簪,一身織金的綺羅叫人奪目。從未近過女人的李三不由呆住了。
遠處,一道身影在連綴的屋脊上閃過,昏黃月色中,隻留下一串漸近的表麵。他的雙腿快如疾風,腳尖點過瓦片,在某個鋪著翠綠青瓦的屋頂上,他停了下來,向四周張望了一回,彷彿是在確認位置。半晌後,他猛地團身躍下,雙手勾住高卷的竹簾,身子一蕩,便“咣”的一聲破窗而入,敏捷地背起窗前的大木箱,箭也似的原路分開了。
李三被踢得腿腳一軟,忙倚著牆壁立定,向後白了一眼女子,開口說:“你也曉得我扭捏!平白背起個小娘子上街,非親非故,不知根苗,叫民氣裡如何過得去。我隨是下三濫,卻也有廉恥。”
李三做慣了賊人,膽量比凡人大些,可此時冇頭冇腦地被陌生女子安排,內心不免忐忑起來,也顧不得美色了,隻想問個究竟。扭頭今後看,正對上女子眼裡的清波,心先軟了一半,又想起女子的好本領,心又頓時冷了,隻好憋著口氣說道:“待我明日去集市買些竹子返來纔好做。”
此時,李三仰躺在本身的陋屋裡,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木箱,半人高,半人長,四四方方,角上都用金漆描著龍鳳,心想:“這箱子也忒大,從阮尚書家出來的東西,不知藏了甚麼金銀寶貝在此中!”想著,心就癢癢,要去翻開看看。剛伸脫手,又愣住了。他曉得這行的端方,偷來的東西多數隱蔽,賊是不能
女子彷彿看出了李三內心的顛簸,眯著眼睛笑著說:“我就是本身偷本身。”
夏夜的長安沉寂如深水,富朱紫家的燈火零散地點綴此中,像星光,像漁火,如有似無,吵不醒長安人的酣夢。
一夜好睡,李三已恍忽忘了昨夜的事,現在俄然見這女子,頓時出了一身盜汗。他揉了揉狼藉的髮髻,又從大缸中取出兩張胡餅,待要遞給女子一張,那女子反手推卻道:“我不吃。”李三覺著奇特,折騰了一夜,如何會不餓?因而斜眼瞅了女子兩回,女子並無不安閒,隻是幾次催促李三解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