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襄平日對壽宴賀禮從不經心,這會子早就不耐煩起來,端端方方地坐著,像是在聽,實則神魂早已浪盪到爪哇國去了。
驀地頓住腳步,慕容瓚回眸看他,“禦哥何出此言?她是皇上甥女不假,可到底不是皇上親女,長公主現在不參與朝堂之事,她這一支能有的助益怕是極其有限罷。”
目睹著慕容瓚眉頭漸蹙,他沉吟道,“臣去遼東前,曾做過一段光陰翰林待詔。當時節,皇上經常會前去翰林院聽筵講,臣也是機遇偶合,聽到禦前的人偶爾提起,說到一樁關乎長公主的秘聞。”
公然算是個秘聞,一石足以激起千層浪。慕容瓚很清楚,朵顏四衛是大燕北疆最為鋒銳的一把尖刀,不但能阻擊北地的蠻夷,同時也是製衡遼東的樊籬。倘若此言失實,蕭禦方纔提示他的話,就不再是空穴來風。
固執的人,內心的執念也深,蕭禦曉得勸不動他,想起老王爺慕容永宏曾經評價兒子的話,可以是最快的一杆槍,最利的一把劍,可惜一旦扯上恩德,就是他最大的纏縛,能為之牽絆,亦能為之死亡,頂好是這一輩子都心無掛礙,方能成績一方霸業。
“這回是真的投我們公主愛好了,不愁能給公主留個好印象。”慧生撫掌悄聲讚道,妙目一轉又有了主張,“早前長公主有話,讓您挑幾個成心機的壽禮,拿去給她過目,那就是它罷,依我看呐,都這麼有誠意了,一準是錯不了的。”
和樓襄比,慕容瓚的城府要深很多,常日裡不會等閒透露後代情長的一麵。但是旁人看不出,卻到底瞞不過蕭禦一雙慧眼。
樓襄撫摩那盒子上的燙金斑紋,內心一陣歡樂一陣甜美,不好當著那麼多人麵公開讚他的字,隻能翻開來假裝閒看,眼睛卻盯著那一字一句,怔怔入迷。
許謹言唯恐筵席排設不開,便請了長公主示下,議定初二那日單請皇親王公並公主郡主,依著老端方,前廳筵席請官客,園中擺宴請堂客,又命府中侍女趕著將花圃裡幾處錦閣清算出來。
慧生倒未曾想過,她竟有這麼深的憂愁,目睹著這情根,的的確確是種在心間了。
“不會的,”她欣喜道,“您看中的人,長公主就是早前有點子成見,漸漸體味下來,總能接管。不是說了麼,當務之急,是讓長公主也覺著王爺好,行事為人都可靠,對您又格外實心實意。”她瞟了一眼堆成小山的賀禮,“您忘了,王爺但是最機警的,慣會討長輩兒歡心,瞧瞧,人家送來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