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不自發地笑出聲來。瞧著吧,姚羲和,不管你如何將總冊做得滴水不漏,隻要我揪出了卓紅葉,便不怕戳穿你倆狼狽為奸之事。這高裕侯府就要倒了,這天下糧倉很快便要改姓崔了!
崔佑倉猝轉頭去看,卻見一個黑衣男人往竹林深處跑遠了。那人跑得快,邊跑邊脫下玄色的外套。接著他將外套反轉,再次穿上,成了一件褐色的衣袍。就在這個刹時,崔佑看清了他半邊的麵龐。
崔佑邊咳邊喊道:“來人啊!來人啊!庫房著火了!快來人救火啊!”
嘉瀾江上,夜幕覆蓋。
高裕侯李守仁在時,儘忠先帝多年,情同手足。李守仁儘苦衷主,確切動員了一時繁華。但天下糧倉卻在二十年前呈現了一次龐大的虧空。年收有異,行商有勢,商會虧空本也不是多麼奇特的事情。但二十年前,恰值先帝駕崩,新帝上位,厥後商會便一蹶不振。
賬冊雖多,卻難不倒崔佑。不出兩個時候,他便通覽了全數的總冊。他將冊子往桌上一摔,氣悶地揉了揉脖頸。這賬麵上竟是做得滴水不漏,任誰看了都要佩服姚羲和的本事。即便是在商會內鬥最為狠惡的那兩年裡,年賬竟然也是做得乾清乾淨的,讓人看不出端倪。
天下糧倉不是淺顯商會,它背靠天子,牽動邦本。天子早有拔除高裕侯府,收迴天下糧倉之心,卻讓姚羲和從中調停,借了後宮之權勢保高裕侯府。可現在,西北戰事吃緊,國庫空虛,若任由商會的遺老蛀蟲持續吸食紅利,毀的將是鼎祚。
可不管他如何喊叫,都無人回聲。那本該守在門口的禁衛軍,現在竟是變作了一具屍身,倒在了另兩名保衛身邊。
千尋卻不動,問道:“你有體例的,是麼?”
家仆聞聲從房中跑了出來,也倉促忙忙地提了水桶向山丘跑去。另有一人在人群中大喊:“快去奉告劉管家!”
千尋悄悄“嗯”了一聲,就在來人排闥而入的刹時,她已消逝在了堂上。
崔佑眯眼看著那人跑遠,心中卻翻起了龐大的肝火。他緩慢地向下爬去,卻發明底樓的長釘已經被火舌吞噬。崔佑保命心切,也顧不得很多,縱身一騰躍入了屋後的一口水池裡。
一樓的走道兩邊雖有幾個房間,但擺的都是些書畫和書冊,用幾口漆箱裝了堆疊在房中。這些書畫都有些年初了,有些紙張已經泛黃。書冊也不過是些經史子集,上麵批了很多註解,倒像是多年前仆人幾次看過,現在卻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