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纖細白淨,指甲是透明的,修剪得非常經心,一看便是大戶人家令媛蜜斯的手。年長些的黑衣男人略一揣測,俄然笑了起來,口氣頓時變得非常客氣,道,“本來是江蜜斯。三少的確在我們這兒。”說完叮嚀擺佈兩個年青少女,“帶江蜜斯去三少的雅間。”
眠眠蹙眉,心頭免不了有些納罕。
下了樓,發明歌舞昇平的夜上海早已是鴉雀無聲。
能讓秦五如此卑躬屈膝的軍閥,並且姓陸,舉國境內隻要一個,那就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北軍現任督軍,鼎鼎大名的陸家長孫,陸簡蒼。
這個點兒,百姓人家的燈火早熄了,那舞廳中卻全然兩副風景,燈火流麗,歌樂一片,打扮妖嬈的舞女歌女們在縱情盛放著本身的熱忱,最中心的大舞台上,年青的女人們麵貌鮮豔,舉止大膽,火紅的舞裙下暴露大片烏黑的大腿,襯著底下那截纖細的足踝,平增幾分妖嬈又孱羸的美態。
聞言,董眠眠吊起嘴角,從貼身的裡衣衣兜裡取出了一個做工邃密的錦囊,用指頭拎著轉來轉去,“白蜜斯也不是第一次和我做買賣了,莫非還信不過我的本領?”
遠遠聞聲漸近的腳步聲,異化車輪子碾壓馬路的規律聲響,一個黃包車男人從夜色的絕頂處閃現表麵。到了大門口,立足喘了喘氣,頓了下才朝客人道,“到了,蜜斯。”
她定下心神,不敢輕舉妄動。
夜上海被稱為全上海男人的天國,會呈現在這裡的女人,隻分為兩種。一種是這兒的歌姬舞姬,隻要客人砸的錢夠數,美人們便能放下身材隨你一夜風騷。一種則是大戶人家來捉男人的已婚太太,溫婉些的往沙發前一站,一些個鶯鶯燕燕便自發散了;凶暴些的鬨上一場,便淪為上海富人圈兒裡的一個談資。
不接活,獲咎了白青絲背後的大老闆,估計也是死。
上海灘的有錢人很多,喜好保藏古玩的有錢人也很多,同時看上一件玩意兒的環境也不在少數。代價談不攏,不免也會有人動些心機玩兒陰的,董眠眠倒也見怪不怪。隻是她混這一行這麼多年,還是頭回遇見費錢聘她去秦府偷東西的。
“江家蜜斯”將帽簷微微往上推,稍黯的燈光打亮一張嬌媚美豔的臉。
風在夜色中頌唱,路邊歇著好些個拉黃包車的男人,初秋的天已經有寒意,那幾人卻個個打著赤膊,暴露一根根烏黑健壯的手臂。間或趕上些從夜上海出來的名流美婦,便上前獻幾分殷勤,運氣好些便拉上幾個客人,一早晨的飽飯也算有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