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那花葉都又細又長,美好如同觸角,因而那花香也像觸角一樣,看不見又摸不著地伸進了夜色當中,無孔不上天引誘著人們的心魂,彷彿一計美豔的迷藥,隻為讓癡情斷送。
花架下的水池裡的水麵,倒映著紫藤在夜風裡的漫舞,暗香彷彿是從水底出現的,又浮動到了夜空中。
來自悠遠的意大利的神甫老是神經兮兮的,說出口的話也總顯得離經叛道,幾個孩子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如果有風吹過,那紅粉相間的火焰還會“呼啦”一下燒到天上去,燒到最慵懶、渙散的雲端的邊沿。
以後,在一個深冬的冷僻的淩晨,神甫狠心腸將包裹在大氅裡的“小戀人”塞到坐在越野車裡的司機的懷裡,隨口說了句,“隨你措置。”司機就將那隻黑貓帶走了。
楚凡看到這驚人的一幕,立即瞪大了雙眼,一恍神的工夫兒,他還覺得那片被濃雲環繞著的微型的晴空裡藏著一盞披髮著青白光芒的小燈。
可一進入六月,風景全變了,罌粟花還在冇心冇肺地開著,細瘦的花枝越攀越高,孩子們鑽進花海裡,就隻能聽到天真浪漫的笑聲了。
“喵——”
楚凡光榮於此時是深夜,才使他看不到那花的色彩,不然真會叫他膽顫心驚呢!
暮年,孤兒院裡的神甫倒是養過一隻,但冇過量久,他就厭倦了那隻老是拿尾巴繞他脖子的“小戀人”(神甫給那隻黑貓取的名字)的膠葛,說它就像個看似動聽,卻冇完冇了的惡夢。
但驚奇了一陣後,他頓時又明白了過來,“啊哈,本來玉輪躲在那邊呢!”
這就難怪這花終究成為了楚凡的心頭最愛。
“我敢打賭,神甫睡得正沉呢,剛纔那一通震天動地的雷聲也冇能吵醒他!”楚凡聞著滿院的花香,表情莫名地暢快起來。他略微放開喉嚨,笑嘻嘻地說道,聽著本身的聲音在廣大的走廊裡反響,他俄然有了一種頂天登時的錯覺。“至於我們最最敬愛的嬤嬤們(他說的是那三個修女),這會兒必然還躲在被窩裡顫栗呢!天亮之前,她們是不會把腦袋從阿誰爬滿跳蚤跟臭蟲的巢穴裡伸出來的,因為她們怕鬼怕得要死,固然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們自個兒在恐嚇自個兒。”
除了紫荊、紫藤、鳶尾和罌粟,院子裡還開著大朵的黃水仙、鮮豔又多刺的薔薇、被托盤狀的葉片環抱的旱弓足、水池裡純美多彩的睡蓮、石縫間精靈般的白花吊鈴、名字如詩般誇姣的婀娜多姿的夕顏(又叫喇叭花)、把牆根下的一片碎磚地變成了擺滿五顏六色酒杯的小巴台的鬱金香、像壓滿枝頭的白雪的歐洲瓊花,和在枝葉間如流金般漫天卷地的香茶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