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本身大驚小怪,一點兒小事就被折騰起來,穿戴薄弱的寢衣滿樓亂跑,剛纔關窗時又濺上了冰冷的雨水,身子正在濕漉漉的綢緞裡一層層地起著雞皮疙瘩。
要不是那一刻不期然地聽到了養父一聲沉痛的感喟,我一準兒就要破門而入了。
莫非我的養父……
這枚呼之慾出的玉雕讓我平生第一次感遭到了我所屬的阿誰文明不怒而威的莊容。半晌詭異的喧鬨,彷彿內裡正上演著屏息斂氣的對峙,常常都是做出世死攸關的定奪的緊急時候。
燈光跟著風雨中的樹身飄搖不定,走在長廊裡的我,透過一扇扇水痕婆娑的玻璃窗,繞著它的周身四下裡打量。那是一條環形長廊,絕頂就是那扇長年緊閉的雪花石膏門,門麵上浮雕著一名衣裝華貴、神情活現的印第安酋長,我的保母蘇薩娜奉告我,他就是我的先祖,名叫巴加爾,是一座密林深處的銀灰色的石頭城邦光榮萬世的聖主。
在阿誰淒風裹挾著苦雨的半夜裡,長廊烏黑的絕頂模糊可見一道細柔的光芒,那是從狹長的門縫裡透出來的。我靠上去,耳朵貼在光滑的門麵上,那邊吊掛著一枚牢固在先祖腰間的綠玉響牌,一名神態一樣嚴肅的君主玩弄著一柄雙頭蛇節金杖,緊索眉宇,側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