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紀昀、錢大昕和阮元都不由一愣。但想想也有事理。金正喜年方五歲,如果拜了紀錢二報酬師,便要和上一輩的阮元劃一而論,如此亂了輩分,實有不當。
“如果乞假,應當能夠歸去吧?”阮元倒是想了很多:“我這翰林編修,本無常職。眼下兩個臨時職務,一是修《萬壽盛典》,一是迎送朝鮮國使。這盛典現已撰修結束,朝鮮國使那邊,本日去見過了,待慶典結束,他們也就要歸去了,到時候把他們送歸去便是。以後閒來無事,向阿中堂告個假,也冇甚麼不好吧?”
站在左邊的朝鮮使臣便是柳得恭,看紀昀如此客氣,也施禮道:“是啊,一彆多年,不想紀大人還能記得我二人姓名,也實在是鄙人的幸運。鄙人至今還記得,當年也是在這使館以內,與紀大人論及漢學宋學之辨,如果紀大人有空,本日也當再行就教一番。”他二人都是乾隆前期生人,比紀昀小上很多,故而言辭之間,都非常客氣,視紀昀為師長。
進得使館,隻見正廳之上,兩邊陪臣側立,中間兩人都是高冠長髯,恰是朝鮮國中高官模樣。見了紀昀,齊齊施禮。紀昀也跟著行禮,道:“楚亭、冷齋,前次與二位相見,也已是五年前的事啦!”樸齊家號楚亭,柳得恭號冷齋,故而紀昀以號稱之。
阮元道:“阿中堂是翰林掌院學士,依我官職,隻向他提乞假之事便可。隻是應允與否,我也不知。”見楊吉不再言語,便想起給揚州複書的事來,寫到一半,想著將來之事難料,便臨時愣住了,最後也隻問了父親和妻女安好。待到次日,阮元便再次出發,前去阿桂的公爵府拜見。
阮元見他神采,倒是非常果斷,本身向來不拘於末節,於門生一事也不是很在乎。便笑道:“那既然你如許說了,我就認了你這個門生吧!我固然學問尚淺,可你如有疑問之處,也儘管來問過,我必然不遺餘力,指導與你。”金正喜聽了這話,當即行了拜師之禮,阮元也就如許,獲得了本身第一個門生。
但阮元少年之時便精研三禮,不管《禮記公理》還是《儀禮》,早已熟稔於心,此時應對便也安閒,道:“回大人話,這《儀禮》所言迎見之禮,本是因事而異。《儀禮》原文‘賓至於近郊’與‘君使下大夫請行’之間,另有‘張旃’二字。旃為何物?《說文解字》有言,‘旗曲柄,以是旃表士眾’是也。想來這‘張旃’乃是極其首要之事,故而迎見之時,當卿大夫畢至。《儀禮》又有言:卿,大夫訝。大夫,士訝。由此可見,若非首要禮節,他國之卿出境,便隻得大夫相迎就是了。”此時正使紀昀乃是禮部尚書,按周禮已是六卿之位,按阮元所言,清朝以紀昀為正使,已是儘禮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