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沅忍不住嘲笑,卻又深思:這病倒是一時半會難乃至死,方夫人此人倒是隻剩一口氣也要折騰的,實是不能放下心來。
小孩子最是敏感。朱灃剛到朱家時,被賈氏公開裡一調撥,仗著童言童語,倒替賈氏爭寵。彼時他連柳氏都不懼。
朱沅漸漸走近,拿起床邊的團扇,悄悄的替朱老太太扇颳風來。
兩兄弟這才哦了一聲,將目光從九連環上移開,兩人的奶孃趕緊上前謹慎的收起。
朱沅這一說,昨日她行事可不恰是照著這路數去的麼?昔日裡何氏、孫氏逼得柳氏下不來台的時候,也很多。
朱老太太神采一動,不免有些模糊的高傲了。
朱沉又道:“爹爹有閒也教我們識字,隻說來歲便請先生到家來開蒙。”
這一世方榮圃苦求而得的秦卿,卻要再送方夫人一程。
朱沅隻抿著唇,不出聲了。
朱老太太也疼她,卻要遠遠的排到幾位堂兄弟背麵。宿世她水深熾熱,朱老太太是冇有片言隻語的。或許是動靜冇傳到老太太耳朵裡去,但有限的兩次與沉哥兒相見,朱沅也曾問起祖母,沉哥兒倒是支支吾吾的,當時朱沅的心便是更涼了一層。
方夫人同竇皇後孃家有一線友情,現在竇皇後坐大,恐怕方夫人會起意作梗……
朱沅閒閒的問了幾句,讓雀環將她昨日帶返來的一個木匣子尋了出來,給了兩兄弟一人一個香囊,外頭繡著風趣的蛐蛐圖,中間卻放了些防蟲驅蚊的草藥。另又給了兩人各一個瑪瑙九連環。
朱沅在桌邊坐下用早膳,趁便推了碟點心給兩兄弟。
朱沅心中瞭然,想來朱老太太昨日未能攔著,心中也是憋了氣。
這一陣以來,鳳歌照著朱沅的叮嚀,暗裡置了些財產,待見到朱沅,忙將契書交上。朱沅接過,略略翻看一眼,便問起方家景象。
朱沅便朝丫環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丫環雖得了老太太的命不準人出來,但到底也不敢違逆朱沅,隻得一臉難堪的欲言又止。
隻背麵一日日的,倒覺著這大姐姐可駭,連他姨娘賈氏在大姐姐麵前都是不敢猖獗的。
含素替朱沅挽了雙螺髻。朱沅從鏡中瞥了含素一眼:“我臉上有甚麼?”
“祖母莫氣,孫女兒是毛燥了些。今後祖母教著,孫女兒自是會學著。隻是現在實是家中艱钜,如若不然,我母親是您看了十數年的,她但是個小器的人?”
朱老太太心中一深思,柳氏但是個可貴的風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