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向前傾了傾：“朕傳聞你本日發作了兩回？”

正說著，宮人在外稟報：“太子殿下來了！”

沈娘娘道：“你是才從宮外來的，你說來聽聽，宮外都是如何說我的？”聲音冷冷僻清的。

說得沈娘娘笑了起來，又歎：“算盤好，算盤合用！這勞什子瑤琴可有甚麼用處？專門彈來自怨自艾的！”

沈娘娘奇了一怪，回過甚來看她：“……你家中竟未請女先生教琴？”在沈家這個階層，這些高雅的技藝不習是不成能的。

許是聞著屋裡濃烈的茶香，天子看向屋內不斷沸騰的銅壺皺了皺眉。

王得寶訕訕的道：“皇上是擔憂娘娘貴體，一聽周太醫稟報，特特前來看望。小的也是看著娘娘無礙纔好回皇上的話，讓皇上放心……”

誰知沈娘娘麵色古怪的看著太子，過得一會兒，喉嚨裡收回一陣古怪的笑聲：“好呀，誅殺胞妹？好，好，好！”

朱沅應是，上前提了裙襬，跪在炕邊替沈娘娘輕按頭頸。

沈娘娘暴露個笑容：“快請出去。”

但她現在神智腐敗，神采冷凝，格外顯得有些可駭。

王得寶隻好難堪的退了出去：“如此，小的先辭職了，娘娘千萬保重。”

皇家用人，講究一個忠字，那怕你不聰明呢，隻要忠心，笨點無妨。反倒過於機巧令人不放心。沈娘娘若冷著她，將之撂在一邊也就算了，要真信重她，朱沅這類，便是頭一個不放心用的。

天子下顎緊繃，側臉上幾道淺淺的白錢，像是指甲撓出來的。

一群人在旁紮動手不敢上前呢，此時聽了號令纔敢上去。

沈娘娘似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驚，悄悄的嗯了一聲，指甲不斷的扣著炕沿的流蘇邊。

這但是錢怡一天以內兩回腳踏存亡門了，膽氣都似嚇大了些，起碼另有力量站著。

而燕朝許是建國不久，祖上的威武之氣還未退去，當明天子走起路來龍行虎步，端坐亦是嚴肅攝人。

在他的諦視下，沈娘娘垂著頭，沉默無語。

沈娘娘渾身都生硬了。

朱沅笑了笑：“娘娘，臣女不通樂律，隻知娘娘這琴音動聽，定是好的。”

沈娘娘奇特：“如何個不成用法？”

現在她沉默半晌，這才道：“娘娘說得是，外頭是有這般傳言。”

天子心中一動，王得寶聞言也不敢吭聲了。

兩人之間一陣壓抑的沉默。

沈娘娘平素一向是有些飄飄忽忽，神遊天外的模樣。就算是發作，那也是又叫又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