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淡淡的鬆香從墨中散出，蕭見行又盯著這墨錠看：“這墨錠是何家所製？”

龍媽媽在硯台中放了少量水，手執墨錠，垂直慢研。腰背挺直，手上又均又慢，一看便是有章法的。

龍媽媽笑著道：“這是我家女人貢獻老爺，自家製的，比外頭買的倒是用心些，寫出字來遇水不易敗，耐久而不散。”

龍媽媽很有些不安：“女人，婢子怕是不成……。”

因著這點輕微的難堪，又覺不過是一幅字，彆人求上門來，不給反倒不美。因而蕭見行便道：“不過是幅字，可貴朱大人看得起，自當從命。”

隻憑這八個字，含素如果能笑著說“驚世駭俗，您值得具有”，那她也就不普通了。

朱沅自領了龍媽媽、含素、雀環三人，坐著小轎，隨了謙霞縣主派來的仆婦，往高陽王府去。

朱沅莞爾，蕭源經常有些惡劣大膽的行動，比同齡人顯得稚氣些，令她情不自禁的就站在三十歲的角度來覺得他隻是個小少年。

蕭見行一手壓了袖角，一手磨了幾圈，龍媽媽再不敢囉嗦，閉著嘴跟個蚌殼似的，隻是替他添了些水。

這些端方，實則都是男人用來束縛女子的，乃至女子本身，也在束縛本身。她為何要遵循？與她行事無牴觸便遵循無妨，有牴觸便不需遵循，陽奉陰違便是。

朱沅被含素惶恐欲絕的神采逗得竟有了些笑意，她微微豎起了一根指頭，表示她噤聲。

龍媽媽訕訕的縮了手，站到一旁。

朱泖看著朱沅退了出去，纔敢捏著帕子對柳氏嘟囔：“娘，不是說爹身上不好，不準外出麼？”

她一起淪落，已是看得清了：男人三妻四妾，出門還要尋花問柳。女子卻隻能從一而終，稍有不慎，壞了名節便要他殺。

含素說不出話來，這與她以往的認知完整分歧，但看朱沅不覺得然，主張在握的模樣，她再也說不出辯駁的話來，隻得奉侍朱沅再度睡下，心中卻盤算了主張，必然要看得緊些，不能讓蕭源這小子再冒昧突入！

朱沅忍不住笑了：“被人發明瞭，我也不會他殺，會設法逃去他處，好生度日。”

蕭見行正覺胸口一陣氣悶，從速端起茶來飲了兩口，這才感覺分散些，方纔開口：“請到書房來。”

戚雲淮收回目光，笑而不語。

朱沅一世人便也學著她樣，福身等候高陽王等人的走近。

朱沅並不好抬眼打量高陽王一行人，回過話，便由邢媽媽領著去了。

一聽她說這話，高陽王身邊便有一人轉過臉來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