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在門外問:“讀過辛棄疾嗎?”
不對勁,第三遍才遞到老太爺跟前。
阿蓉要給人穿鞋,被那老者嫌棄趕開,便隻能立在一邊道:“曉露姊姊回家生孩子去了,這是新來頂班的,她叫昭昭。”
“太爺起了!不是說喊我們嘛,您如何又本身起家。”
“嗯,”老太爺彷彿非常對勁,“去研墨,寫幾個字我看看。”
薑念隻得抿唇道:“請太爺見教。”
而就在她望山的這會兒,阿蓉俄然應一聲,排闥進到屋裡。
“唐詩裡,你最愛誰的?”
沈家祖宅偏僻,背景較近,蒼柏院主屋後就是那座山,隔不了幾裡路,觸手可及似的。
“嗯,”老者應一聲,穿好鞋又披上衣裳才問,“哪個昭呀?”
薑念冇急著動筆,反而盯那幾個字看了好久。
“回太爺,讀過些唐詩。”
薑念小時候也冇書,隻從薑鴻軒那兒摸來過一本唐詩集,上頭多是李太白的詩。
“……李太白。”
老太爺便轉頭問:“那是誰啊?”
薑念隻能照實道:“隻讀過一首《元夕》,曉得‘眾裡尋他千百度’。”
這是沈渡的字帖嗎?
謙虛請教的態度,倒是讓老者對勁,抬手點了點兩個“昭”字。
很眼熟,再細心想想,彷彿與沈渡給本身的《捭闔策》,非常類似。
薑念鈔繕時是讀過幾遍的,大抵明白意義,“清愁不竭”,歎工夫易逝。
她收了手中筆桿,“太爺,我糟蹋您的東西了。”
“當時金人已打進北邊,這是他被迫南遷後第一首詞,見國將破,君王卻苟安江南。二十三歲的年紀,也急也愁啊。”
裡頭有“閒時又來鏡裡,竄改紅顏”一句。
薑念立在門外,窺見阿蓉去攙扶那老者。
“桌邊有本字帖,你能夠看看,但彆照著寫,小我的字有小我的寫法。”
阿蓉正對她使眼色,表示她照做。
薑念隻能點頭,“一點點。”
那老者拉了太師椅坐門外,背靠門框也看不清神情,隻說:“你肯學,就不叫糟蹋。”
她自發寫的字不差,再說身份隻是女使,想必這老太爺不會……
“好了,”有身的女使又衝兩人笑笑,“昭昭,有甚麼不懂就問你阿蓉姊姊,我本日就走了。”
“再看看你這個‘天’嗷,乍一看倒是四平八穩,可你曉得嗎,越簡樸的字越難寫,不但看筆力,還要考慮到細處。”
七十歲的年紀,鬚髮見白、身形清臒,像極了古畫上那些士大夫。
老太爺看似閒居院中,心倒是活絡的,把女使當門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