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頭嬤嬤忙安撫道:“不打緊,貝勒爺刻薄,既然娶了你家格格,天然不會虐待她。福晉的例份是少不了她的……”
介賽黑亮的麵膛微微透出赤紅硃色,眼眸炯炯有神,不曉得為甚麼一看到他這類赤/裸裸,充滿情/欲的挑逗目光,我心寒得竟如同墮入了萬丈冰窟。
“咳!”分頭嬤嬤難堪的低咳了聲。
我也……隻是想自保罷了。
分頭嬤嬤蹙著頭歎了口氣,送親嬤嬤不住的抹眼淚,哭道:“格格的命如何這般苦啊!好端端的竟會產生這等不測……”
“布喜婭瑪拉!”介賽衝了過來,抓起一旁散落的衣袍蒙上我的頭,壓熄了火苗。繞是他行動敏捷敏捷,但顛末如此一燒,我亦明白這張傾國傾城的麵孔怕是完整毀了。忍著鑽心般的疼痛,我一邊假裝嗟歎抽泣,一邊悄悄拿餘光打量介賽的神采。
歌聲宏亮,我咬著唇忐忑難安,車簾子嗦嗦打起,送親嬤嬤的聲音靠了過來:“一會兒就到了,格格可另有甚麼要叮嚀的?”
努爾哈赤!努爾哈赤……你公然夠狠夠毒!
這算甚麼?這到底算甚麼?
隻聽“噌”地聲,遮麵的紅紗一角帶到燭火,鼓起一團火焰。臉上熾熱的疼痛逼得我慘叫一聲,身子伸直起來。
我點了下頭,簾子重新嘩啦響了下。冇過量久,車輪再次轉動起來,我愁悶難當的吐了口氣,伸展開已經發麻的四肢。
我內心一顫,身子緊繃著從車裡漸漸騰挪出來,腳下完整冇有著地的實在感,感受像是踩在雲端裡,輕飄飄軟綿綿的。
我坐在車內捏緊了帕子,嚴峻得滿手盜汗,身子生硬得冇法轉動。過冇多久,便聽一個粗暴的嗓音用蒙語大聲唱了起來:
騎上黃駱駝相依而行,敬愛的女人喲請接管我熾烈的愛情,
正遊移間,分頭嬤嬤已然笑道:“新娘子,讓額吉給你綰頭。”說著將我的把子頭拆下,諳練的梳成蒙古婦人的髮髻,然後在我臉上罩了層半透明的鮮紅頭紗。一會兒上來兩個嬤嬤,替我換衣,脫去我鮮紅的女真嫁衣,換上件桃紅色的蒙古袍,腰紮寬廣的綠綢帶,腳上的寸子繡鞋也撤除,改蹬長統馬靴。
偌大的新人氈包內,頓時空蕩蕩的就剩下我一人。我從褥子上翻身爬起,走到打扮案旁取了菱花銅鏡,對比著細瞧。隻見本來絕麗的白淨肌膚現在滿麵焦黑紅腫,兩側臉頰高高腫起,右邊臉頰上隻是零散燙了三四個小指甲大小的水泡,可左邊臉頰倒是不容悲觀――顴骨處因為火苗竄起時,遮麵的紗巾並粘在了傷口處,是以方纔大夫為了取下紗巾,竟是將黏連的腐敗肌膚也給一同揭了下來……現在看來,確切有點血肉恍惚,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