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離又耗了半個鐘點的工夫,四個賬房先生幾近同時停下了手裡的伴計,彼其間伸動手指頭比劃了個數量,這纔在各自麵前的兩個帳本上同時記下了兩個數字,再同時站起了身子,各自捧著兩個帳本走到了段爺的麵前。
而在每張八仙桌旁,幾個巡警局裡積年養著的老賬房,一人兩副算盤打得兔起鶻落,撥弄算珠時那珠落玉盤般的動靜,更是聽得民氣動神搖!
從最底下的縣官開端數算,上任伊始就得隨身帶上個紹興出來的賦稅師爺和刑名師爺,這才氣對付得了那些個世故得泥鰍似的小吏,要不然政令都出不了衙門大堂。偶然候撞見些昏聵些的官兒,那這一縣之地上麵真正做主的,就得是那紹興出來的賦稅師爺和刑名師爺!
而這些個賦稅判官也都心中稀有,每回拿走的財帛數量都拿捏在節骨眼上,總能叫人又感覺心疼肉疼、卻又生不起耍賴不給的動機!
捏動手裡頭的帳本在那主子腦袋上一拍,段爺非常豪橫地低笑起來:“嘿嘿嘿嘿這點東西算得甚麼?甭瞅著麵前這點雲土、淨土還值幾個錢,等爺那買賣一開張,四九城裡頭真正值錢的,也就數爺過手的那些個白麪了!我說,今兒早晨要辦的事兒,都安排好了冇有?”
也甭管那衙門裡頭的官兒是如何虧空款項、虛報名額,顛末這些紹發兵爺算盤一打、大筆一揮,賬麵上總能做得一馬平地、乾清乾淨。
天氣已晚,街麵上的行人都很有些著忙地朝著家裡頭趕,就連常日裡喜好趁著夜色在大街冷巷裡亂闖求財的青皮地痞們,也都叫那凜冽的北風逼得不捨得分開和緩的屋子。
小眼睛一瞪,段爺很有些不滿地冷哼起來:“真傻啊你?發橫財不能吃獨食,這事理還不懂?遴選出來的雲土、淨土,煙槍、傢什,分紅十六份,給北平市當局裡頭那些位爺送去!”
老話說的好——捨得聚寶盆,才氣引得貔貅來!
壓根都冇理睬段爺身邊那主子的呼喊聲,幾個賬房先生還是是雙手飛舞地打著兩個算盤,時不時地還能騰脫手來數數桌上剛送過來的大洋、票子,或是拿著個羊毫在帳本上記上一筆數字。
也就是用了三天的工夫,四九城裡的私煙館差不離就少了兩成!
至於珠市口兒大街上那些早已經撈足了好處的巡警,天然也不能閒著——除了珠市口兒大街上的場麵,其他的街麵上不也有私煙館子等著淨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