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人牙子拿麻袋出去裝人,隻聽得那釉裡紅含淚吟誦了一句:今宵酒醒那邊,楊柳岸,晨風殘月。便飛身突破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刹時貴體便砸中樓下的石獅子,刹時肝腦塗地,香消玉殞。
秦綸在陸路走了七日,又轉水路去往都城,展轉半月才達到六皇叔的府邸。
那邊曹泠欺侮完釉裡紅,便抱恨提劍而去。釉裡紅衣冠不整,髮髻狼藉,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整小我都癡傻了。
釉裡紅乃秦羽的紅顏知己,平日裡因陶氏放肆,又不準他納妾,秦羽心煩之時多是逃到釉裡紅這裡,與她把酒言歡操琴對弈,以此紓解心結。秦羽雖常幫襯釉裡紅買賣,卻從未眠宿過她,二民氣有靈犀,秦羽不忍。那釉裡紅亦是自古俠女出風塵,秦羽越是不眠宿她,她便越是將癡心儘付,二人的風騷佳話在得月樓早已不是奧妙。
秦羽回到府中,合衣在書房而眠。陶氏又隔著窗子嘮叨不休,秦羽膩煩,整小我鑽進被子裡捂上方纔清淨。
說著曹泠便站起來,摟過釉裡紅到酒桌前坐下,不由分辯將剛纔那杯酒儘數掰著她的嘴倒下。
秦羽攥著拳頭,牙齒咬進肉裡,披垂著長髮,背對著曹泠和釉裡紅徑直往門外走去。
半晌,釉裡紅見秦羽不動,有些絕望,忍不住嘴裡囁嚅了一句:“公子……”
當朝天子,新皇即位未及三年,一來顧忌著六皇叔的權勢,二來不過是封個郡主,便立即承諾,著禮部去辦。隻是六皇叔聽聞,那慈寧宮的太後傳聞所封之人乃秦樸的侄女,略有微詞,不過秦樸已死,太後便也不再計算那麼多,天子要封便封吧。諸事順利至極,秦綸便也逐步在皇叔府安下心來。
目睹著過了仲春二龍昂首,六皇叔思忖著秦綸也適應的差未幾了,是該把她過繼過來求皇上封一個郡主,便選了仲春初八這天入宮,求見天顏。
秦綸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恰逢時氣回暖,竟得了熱咳之症,久不見好轉,無法之下,六皇叔和秦權隻得向太病院乞助,求一名醫術高超的太醫前去相治。
六皇叔膝下有三位嫡子:宗子宋富,年二十七,早已立室,手握兵權,在西北戍邊,隻留女眷在府中;次子宋祿,年十九,在吏部任職,漂亮蕭灑風騷俶儻,與孟貴妃之妹孟穗定有婚約;三子宋壽,年方十歲,在家中的私塾讀書,惡劣奸刁,不受束縛,常常令六皇叔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