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之幽兮,美所遊兮。室之邃兮,美所會兮。不見美兮,憂心胡底兮!
崔杼愧太史之筆,乃委罪賈豎而殺之。是月,晉平公以水勢既退,複大合諸侯於夷儀,將為伐齊之舉。崔杼使左相慶封以莊公之死,告於晉師,言:“群臣懼大國之誅,社稷不保,已代大國行討矣。新君杵臼,出自魯姬,願改事上國,勿替舊好。所攘朝歌之地,仍歸上國,更以宗器多少,樂器多少為獻。”諸侯亦皆有賂。平公大悅,班師而歸,諸侯皆散。自此晉齊複合。時殖綽在衛,聞州綽邢蒯皆死,複歸齊國。衛獻公蒐出走在齊,素聞其勇,使公孫丁以厚幣招之;綽遂留事獻公。此事擱過一邊。
話說周靈王二十三年,夏蒲月,莒黎比公因許齊侯歲歲來朝,是月,親身至臨淄朝齊。莊公大喜,設饗於北郭,接待黎比公。崔氏府第,正在北郭。崔杼故意拿莊公馬腳,詐稱寒疾不能起家,諸大夫皆侍宴,惟杼不往,密使親信叩信於賈豎。豎密報雲:“主公隻等席散,便來問相國之病。”崔杼笑曰:“君豈憂吾病哉?正以吾病為利,欲行無恥之事耳。”乃謂其妻棠薑曰:“我本日欲除此無道昏君!汝若從吾之計,吾不揚汝之醜,當立汝子為適嗣;如不從吾言,先斬汝母子之首。”棠薑曰:“婦人,從夫者也。子有命,焉敢不依?”崔杼乃使棠無咎,伏甲士百人於閣房之擺佈,使崔成崔強伏甲於門以內,使東郭偃伏甲於門以外。分撥已定,約以鳴鐘為號。再令人送密信於賈豎:“君若來時,必要如此恁般。”
時近傍晚,賈舉在堂中側耳而聽,忽見賈豎啟門,攜燭而出曰:“室中有賊,主公召爾。爾先入,我當報州將軍等。”賈舉曰:“與我燭。”賈豎授燭,失手墜地,燭滅。舉仗劍摸索,才入中門,遇絆索躓地。崔強從門旁凸起,擊而殺之。州綽等在門外,不知門內之事。東郭偃偽為結好,邀至旁舍中,秉燭具酒肉,且勸使釋劍樂飲,亦遍飲從者。忽聞宅內鳴鐘,東郭偃曰:“主公喝酒矣。”州綽曰:“不忌相國乎?”偃曰:“相國病甚,誰忌之?”有頃,鐘再鳴,偃起曰:“吾當入視。”偃去,甲士悉起。州綽等急簡兵器,先被東郭偃令人盜去了。州綽大怒,視門前有升車石,磔以投入。僂堙適趨過,誤中堙,折其一足,懼而走。公孫傲拔繫馬柱而舞,甲士多傷。世人以火把攻之,鬚髮儘燎。時大門忽啟,崔成崔強複率甲自內而出,公孫傲以手拉崔成,折其臂,崔強以長戈刺傲,立死,並殺僂堙。州綽奪甲士之戟,複來尋鬥,東郭偃大喊:“昏君奸騙無道,已受誅戮,不乾世人之事,何不留身以事新主?”州綽乃投戟於地曰:“吾以羈旅逃亡,受齊侯知己之遇,本日不能著力,反害僂堙,殆天意也!惟當舍一命以報君寵,豈肯苟活,為齊晉兩國所笑乎?”即以頭觸石垣三四,石破頭亦裂。邴師聞莊公之死,自剄於朝門以外。封具縊於家。鐸父與襄尹相約,往哭莊公之屍,中路聞賈舉等俱死,遂皆他殺。髯翁有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