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公然傳令:使公子嬰齊同副將蔡鳩居,以左軍攻晉上軍;公子側同副將工尹齊,以右軍攻晉下軍;自引中軍兩廣之眾,直搗荀林父大營。莊王親身援桴伐鼓。眾軍一齊擂鼓,鼓聲如雷,車馳馬驟,步兵跟著車馬,飛奔前行。晉軍全冇籌辦。荀林父聞鼓聲,才欲密查,楚軍漫山遍野,已充滿於營外,真是出其不料了。林父倉忙無計,傳令併力混戰。楚兵大家耀武,個個揚威,清楚似海嘯山崩,天摧地塌。晉兵如久夢乍回,酣醉方醒,還不知東西南北。“冇心人遇故意人”,怎生抵敵得過?一時魚奔鳥散,被楚兵砍瓜切菜,亂殺一回,殺得四分五裂,七零八碎。荀乘著車,迎不著趙旃,卻撞著楚將熊負羈,兩下比武。楚兵大至,寡不敵眾,步兵奔散,荀所乘左驂,中箭先倒,遂為熊負羈所擒。
卻說晉臣荀林父,聞孫叔敖新故,知楚兵不能驟出。乃請師伐鄭,大掠鄭郊,揚兵而還。諸將請遂圍鄭,林父曰:“圍之未可遽克,萬一楚救忽至,是求敵也,姑使鄭人懼而自謀耳。”鄭襄公果大懼,遣使謀之於楚,且以其弟公子張,換公子去疾回鄭,共理國事。莊王曰:“鄭苟有信,豈在質乎?”乃悉遣之,因大集群臣計議。不知所議何事,且看下回分化。
鄭襄公知楚師得勝,親身至城犒軍。迎楚王至於衡雍,僭居王宮,大設筵席道賀。潘黨請收晉屍,築為“京觀”,以彰武功於萬世。莊王曰:“晉非有罪可討,寡人幸而勝之,何武功之足稱耶?”命軍士隨在埋葬遺骨,為文祭奠河伯,奏凱而還。論功行賞,嘉伍參之謀,用為大夫。伍舉、伍奢、伍尚、伍員即厥後也。令尹孫叔敖歎曰:“勝晉大功,出自嬖人,吾當愧死矣!”遂鬱鬱成疾。
荀林父同韓厥,從後營登車,引著敗殘軍卒,取路山右,沿河而走,棄下車馬器仗無算。先自後趕上,額中一箭,鮮血淋漓,扯戰袍裹之。林父指曰:“敢戰者亦如是乎?”行至河口,趙括亦到,訴稱其兄趙嬰齊,暗裡預備船隻,先自濟河:“不通我每得知,是何事理?”林父曰:“死生之際,何暇相聞也?”趙括恨恨不已,自此與嬰齊有隙。林父曰:“我兵不能複戰矣!目前之計,濟河為急。”乃命先往河下調集船隻。那船俱四散安泊,一時不能取齊。正擾攘之際,沿河無數人馬,紛繁來到。林父視之,乃是下軍正副將趙朔欒書,被楚將公子側襲敗,驅率殘兵,亦取此路而來。兩軍一齊在岸,那一個不要渡河的?船數一發少了。南向一望,塵頭又起,林父恐楚兵乘勝窮追,乃伐鼓出令曰:“先濟河者有賞!”兩軍奪舟,自相爭殺。及至船上人滿了,厥後者攀附不斷,連船覆水,又壞了三十餘艘。先在舟中喝令軍士:“但有攀舷扯槳的,用刀亂砍其手。”各船俱效之。手指砍落舟中,如飛花片片,數掬不儘,皆投河中。岸上哭聲震響,山穀俱應,天昏地慘,日色無光。史臣有詩雲: